莲儿那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和问候，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刘烨从狂热的修炼状态中惊醒。他身体猛地一僵，强行中断了刚刚开始的第二次“莽牛望月”姿态，一股强烈的气血逆冲感让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差点喷出血来。他慌忙靠回冰冷的床头，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
“二少爷？”门外莲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和担忧，似乎听到了里面不寻常的动静。
“进……进来吧。”刘烨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但那份虚弱和沙哑却无法掩饰。
房门被轻轻推开，莲儿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碗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汤药。她一眼就看到刘烨靠在床头，脸色比早上更加苍白，汗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过于瘦削的身形，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呼吸粗重得吓人。
“二少爷！您……您怎么起来了？还出了这么多汗！”莲儿惊呼一声，慌忙放下托盘，几步冲到床边，小脸上满是焦急，“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躺下！柳先生说了，您这身子必须静养，万不能再乱动耗神了！”她不由分说地扶着刘烨躺平，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又拿起那块细棉布方巾，细细地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
刘烨任由她摆布，心中却是念头飞转。面板！那神秘的面板！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那是他在这异界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但现在绝不能暴露，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这看似关切，实则代表着家族意志的丫鬟。他必须伪装，必须隐忍！
“无妨……”刘烨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疲惫，“只是……躺久了，想……想活动一下筋骨，谁知……竟如此费力……”他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更显得虚弱不堪。
莲儿信以为真，眼中满是心疼和责备：“二少爷！您也太不爱惜自己身子了！这《莽牛劲》……您就暂时先别想了，等养好了身子骨，再慢慢来也不迟啊！快，先把粥喝了，再把药喝了，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熬的血参小米粥，最是补气血的。”她端起那碗熬得浓稠、散发着淡淡参香的小米粥，小心地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给刘烨。
温热的粥滑入食道，带来一丝暖意，也稍稍安抚了刘烨躁动的心。他一边机械地吞咽着，一边在心中疯狂盘算。白天有莲儿看着，显然是不可能修炼了。这丫头虽然忠心，但更像家族放在他身边的眼线，时刻监督着他这“不成器”的二少爷。那么……只有深夜了！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深夜苦修！
他需要绝对的安静，需要不被打扰的时间，来验证那面板的效果，来积累那宝贵的熟练度！哪怕身体再痛苦，再虚弱，他也必须肝下去！为了那三日后未知的考校，更为了蓝星那无法割舍的牵挂！
白天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而煎熬。刘烨强迫自己躺在床上“静养”，莲儿几乎寸步不离，喂水喂药，擦拭身体，细心照料。他闭着眼睛，假装昏睡，脑海中却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莽牛劲》练皮篇的图文，特别是“莽牛望月”的每一个细节、呼吸节奏、发力要点。身体的剧痛如同背景音，时刻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也磨砺着他愈发坚韧的意志。
终于，窗外的天色由昏黄转为深蓝，最后彻底被浓墨般的夜色吞没。莲儿在确认刘烨“沉睡”后，替他掖好被角，吹熄了油灯，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黑暗中，刘烨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只有如同饿狼般幽深而执着的绿光！
他侧耳倾听，门外一片寂静，莲儿应该已经回隔壁耳房歇息了。机会来了！
没有半分犹豫，刘烨忍着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如同一条离水的鱼，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从床上挪了下来。双脚触地的瞬间，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和刺痛让他几乎软倒，他死死抓住床沿，指甲深深掐入硬木之中，才勉强稳住身形。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他被汗水浸透又干了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他扶着墙壁，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一点一点地挪到房间中央那块空地。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感。汗水再次从额头、鬓角渗出，在冰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站定。黑暗中，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丝刺痛，也带来一丝清明。
“莽牛望月！”
心中默念，刘烨再次摆出了那个决定他命运的起手式！
沉肩！坠肘！含胸！拔背！力贯双足！意念集中于脊柱的拉伸与气血的微弱感应！
“呃！”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比白天第一次尝试时更加清晰、更加猛烈！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着他的肌肉，无数根钢针在穿刺着他的骨骼！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再次渗出血腥味。
然而，这一次，他的眼神却无比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痛？痛就对了！痛，证明他还活着！痛，证明他在变强！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一点熟练度，这点痛算什么？！
他摒弃一切杂念，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于对身体的掌控上。肩，再沉一分！肘，再坠一寸！背，再挺直一丝！足，再抓紧地面一点！呼吸，再绵长一分！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很快就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渍。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散架。
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被剧痛淹没的刹那——
脑海中那熟悉的黑暗背景再次浮现，冰冷而简洁的文字无声显现：
【刘烨】
【境界】：练皮
【功法】：《莽牛劲》（入门 2\/100）
文字下方，那微小的进度条上，代表白光的部分，极其艰难地、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地，向前挪动了一丝！从1\/100变成了2\/100！
成功了！真的可以！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痛苦！虽然只增加了一点，但这证明了他的推断完全正确！只要他能坚持完成一次标准的（至少被面板认可的）动作，就能获得一点熟练度！无论这个过程多么痛苦，多么艰难！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种，熊熊燃烧！
他再也感觉不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了！只有无穷的动力！他缓缓收势，让僵硬颤抖的身体稍稍放松，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仅仅几个呼吸后，他眼中再次爆发出狠厉的光芒！
“再来！”
他咬紧牙关，无视身体疯狂的抗议，再次强行摆出“莽牛望月”的姿势！
剧痛！颤抖！汗水！摇摇欲坠！
坚持！意念！控制！呼吸！
黑暗！文字！面板！熟练度：入门 3\/100！
再来！
入门 4\/100！
再来！
入门 5\/100！
一次又一次！在浓重的夜色里，在冰冷的陋室中，一个虚弱的身影如同着了魔般，不断地重复着那一个简单却无比痛苦的动作。每一次动作的起始都伴随着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每一次的坚持都让汗水如同雨下，每一次的结束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颤抖和急促的喘息。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痛苦本身。他的眼中只有那冰冷的数字——熟练度！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代表着离生路更近一步！代表着离那遥不可及的“神通”之境更近一丝！
汗水早已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肌肉在反复的极限压榨下，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骨骼仿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喉咙里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燃烧着名为“肝帝”的疯狂火焰！
【熟练度】：入门 12\/100！
当这个数字在脑海中浮现时，刘烨再也支撑不住。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意识沉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的念头不是恐惧，而是带着一丝不甘的狠劲：
“才……十二点……不够……远远不够……明天……继续……”
深夜的陋室里，只剩下少年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窗外，冷月无声，见证着一个卑微灵魂在绝境中，以最笨拙、最痛苦、却也最执拗的方式，向那武道之路，踏出了属于他的第一步。肝帝之路，始于这无人知晓的血汗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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