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组的训练模式悄然改变。
她们依然挥汗如雨地完成基地规定的所有体能和技能科目。
但在属于她们的加练时间里,场上不再只有喘息和脚步声,更多的是快速低沉的讨论声。
她们会在极度疲劳后,闭眼聆听夏如棠快速口述的复杂战场简报。
然后争分夺秒地提出行动要点。
也会模拟其中一人负伤或失能,考验剩余两人在压力下的任务调整和协作。
也会故意制造分歧,再学习如何快速统一意见,服从最终决策。
几次下来,李正兰和李岭都明显感觉到不同。
这种高强度的脑力与意志力结合的训练,让她们对自身和团队的理解更深。
那种疲惫中强行凝聚注意力的感觉,虽然痛苦,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今天先到这。”
李岭和李正兰抹了抹脑门的汗。
“好。”
夏如棠回到了炊事班。
今天的早餐依旧是馒头小米粥,只是这次揉馒头的力气活让徐元韬给做了。
“小夏啊,班长说,前两天有人打电话找你来着,你回头得空了去回个电话。”
夏如棠思绪微转间,就见徐元韬朝他她做了个手势。
“知道了。”
待到炊事班的老兵离开后,徐元韬压低声音,“是那个丫头。”
“应该是。”
“她找你怕是有急事,你赶紧去回个电话。”
夏如棠向通讯站走去。
训练基地的清晨刚刚苏醒,远处传来隐约的口号声,与近处厨房蒸笼冒出的腾腾白汽,构成了两个既分离又交融的世界。
通讯站的值班员见是她,拿起一张纸条递给她的同时,还无声指了指角落里那部暗红色的老式电话机。
夏如棠按照号码拨出去,是漫长而规律的忙音。
随后被一个略显嘈杂的背景音取代。
那里有隐约的车声人语的市井的背景。
“喂?找谁?”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倦意。
“您好,您是?”
“嗨,你还怪有意思的,你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是谁?”
“抱歉,我刚回来,听到有人找我,所以冒昧回了通电话。”
“哦,我这里是邮电局。”
夏如棠明白了,“请问前几天是否有个小姑娘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哦了一声,“哦,有这么一个人。”
“那小姑娘打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然后在这等了两天,你那边没回,她就走了。”
夏如棠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听筒外壳。
她仿佛能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蜷在陌生的街角,守着一条空洞的电线,等待一声响起的铃声。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前天天黑的时候吧。”
“最后那天下午下了场雨,她也没躲,就那么淋着。”
“后来就再没回来过。”
线路里只剩下电流的微鸣。
“谢谢,再见。”
夏如棠轻轻挂上电话。
话筒搁回机座,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在寂静的通讯站里格外清晰。
值班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整理登记簿。
夏如棠转过身,走向炊事班。
彼时,馒头蒸熟的麦香已经浓郁地飘散开来。
徐元韬正把热气腾腾的笼屉搬下灶,见她回来,投来询问的一瞥。
夏如棠轻轻摇了摇头。
徐元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也没多问。
炊事班每天都有人轮值当班。
在其他人休息时,炊事班得留一个人值班。
今天则轮到了夏如棠。
午高峰刚过去。
大家按部就班的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事后,就各自回去午休了。
炊事班的日子总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流淌。
而夏如棠来猎鹰基地已经一个月了。
她在炊事班洗洗刷刷一个月,却并未耽误她的训练。
在启明的帮助下,她的体能反应以及各方面都在飞速提升。
夏如棠低头坐在小马扎上削土豆。
而不远处徐元韬正翘着二郎腿嚣张的吞云吐雾。
徐元韬平日里倒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这会儿知道炊事班没其他人在,才这般肆无忌惮。
“你说,那丫头找你什么事儿?”
“应该是难事儿。”
徐元韬皱了皱眉,“那咱们要不不去看看?”
“世上苦难太多,我们救不过来。”
徐元韬有些惊讶,“这不像你啊,夏如棠。”
夏如棠连眼皮都没抬,“怎么?”
“之前不是你主动把电话留给她的?”
要知道私自把部队电话留给他人,本就犯了纪律。
在他看来,夏如棠是个非常守规矩的人。
“能帮上我自然不会推卸,但我们没接到电话,并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苦难。”
“我可以帮她一时,但总也帮不了一辈子。”
徐元韬明白,她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那,咱真不去她家里看看?”
“我有我的职责,已不是假日,二不是休息日,我请假去?”
徐元韬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
“我把电话留给她,是因为那天她需要一根稻草,而我恰好有。”
“稻草的作用,是让溺水的人知道岸的方向,不是让递稻草的人跳到水里去替她游。”
夏如棠抬起眼,看向徐元韬,“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她的在别处,而我的在这里。”
“擅自离阵,无论出于多么高尚的理由,都是对自身职责的背叛。”
徐元韬默默点头。
他想起夏如棠在训练中对自身的严苛。
她的善良有清晰的边界。
“那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夏如棠指尖灵巧转动,一颗土豆砰一下落在桶里。
“你想做什么?”
“我们又能做什么?”
“路要她自己走,任何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
“我能预见到她父亲去世后,她在家里的日子会相对难熬,也许爷爷奶奶会打她骂她,甚至被她护在身后的母亲也会对她有怨有恨,但那是她的选择。”
“她除了承担自己的选择之外,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你我无法帮她一辈子。”
徐元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并非不明白夏如棠的道理,只他见惯了资源与力量如何解决问题的惯性思维,还在隐隐作祟。
“话是这么说,可眼睁睁看着……”
“我这心里总归不落忍,哪怕托个关系……”
“然后呢?”
夏如棠打断了他,“递句话,打个招呼,帮她这一次,那下一次呢?”
“你能帮她一辈子?”
徐元韬一怔。
“她捅死的是她父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份心理上的重负,旁人的冷眼甚至欺凌,是她必须面对消化,甚至借以淬炼自己的劫。”
“我们替她抹平了,等于抽掉了她磨砺心志的磨刀石。”
“她将来或许能得一份安稳,但永远失去了真正站起来的机会。”
“老头常说,带兵,最忌妇人之仁,更忌越俎代庖。”
徐元韬缓缓开口,语气复杂,“真正的爱护,是让他经风雨,见世面,在自己的抉择和承担里长成材。”
“我……”徐元韬苦笑了一下,“我大概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院里院外见的安排太多了,反倒把最基本的道理给忘了。”
夏如棠见他听进去了,神色稍缓,重新拿起一颗土豆。
“不是忘了,是位置不同。”
“你站得高,看得见更多的资源和路径,自然会先想到用它们解决问题。”
“但她是从泥泞里往上走的人,每一步都需要自己踩实了,才知道力气该往哪儿使,路该怎么认。”
徐元韬吐了口气,像是把胸中那点不平的郁气都吐了出去。
“懂了。”
他看向夏如棠,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审慎,“你比我看得透。”
他之前觉得夏如棠墨守成规,无端拿规律约束自己。
现在他才发现夏如棠守的不仅是部队的纪律,似乎还有一种关于人如何自立,如何成长的,也是最根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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