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和一边控制着力道按压,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只见他的妻主安静地斜倚在软枕上,原本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了。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许是他注视的有点久了,原本她因放松微微抿着的薄唇慢慢地抿成一条直线。
杨景和忍不住嘴角上扬,略微移开了点视线。
过了一会,徐春明睁开那双清亮的眸子,轻声道:“杨公子,可以了。”
杨景和听话的收回手,这次没坚持了。
他看着徐春明语气温柔地问道:“那妻主有好一些吗?”
徐春明手撑着床准备起身:“好多了,多谢你了。”
杨景和见此,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笑着道:“是景和应该做的。”
见她站稳,他又接过夏竹手里的外袍为她穿上,动作之熟练,让徐春明默然。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又再次闭嘴了。
算了,随他去吧,别把人整哭了就行。
等整理好,时间也不早了。徐春明带着夏竹就准备离开,经过杨景和时,看见他静立在一旁,神色颇为失落。
她的脚步不由地顿住,想了想,温声道:“我走了。”
杨景和眼里的黯淡瞬间消失,唇角立刻漾开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好的,妻主记得早点回来。”
徐春明看着他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离开了。
阳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那身影也没有再停留下来了。
杨景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才缓缓地说道:“走吧,我们去父亲那看看。”
“是。”秋吉躬身应下。
……
在通向祠堂的小径上,徐春明越想越觉得,这短短的两天发生的事有点奇怪。
她忍不住转头问夏竹:“你说男子是不是不管和谁结婚都会对自己的妻主那么好?”
夏竹听到这个问题觉得奇怪,她看着小姐一脸不解,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你是觉得正君不是真的喜欢你吗?”
一针见血。
她一愣,点了点头,她确实这么觉得。
如果她没有接收错信号的话,杨景和表现出来的就是喜欢。
可是她不信。
在她看来,心动可能只需要一瞬,喜欢却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日久生情,爱就更为奢侈需要更久的时间沉淀了。
可能也会有一见钟情的爱情,虽然她觉得这无非就是见色起意。
不过,杨景和这样既不属于一见钟情又不属于日久生情,这凭空的感情让她觉得警惕和奇怪。
但是她又想到这是一个“以妻为纲”的女尊世界,男子从小被教导爱自己的妻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何况现在她这个妻主还不算什么坏人。
“可是主子,喜欢一个人眼睛是亮亮的呀!”夏竹适时说道,“正君看你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徐春明沉默了,确实有些让她招架不住,有点想跑了。
她决定先放下这个话题,现在才是刚开始,时间还长着呢。
相府的祠堂坐落在府邸的后方,颇为幽静,周围都是一些古树,风穿过祠堂会带来淡淡的香火气。
刚走到祠堂门口,门口的两个护卫便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清亮又恭敬:“二小姐。”
徐春明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夏竹和其他丫鬟也安静地止步于门外,目送小姐进内。
一踏进去,她就感受到了一种庄严感,让她不自觉放轻脚步。
里面的光线有些幽暗,几盏长明灯将上方祖先牌位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而离牌位不远处,正跪着个人。
徐春明粗略地算了算,按徐春昭那么说的话,她这个长姐估计已经跪了快三个时辰了。
这身姿还如此挺拔,一看就知道难劝。
徐春璋听到脚步声未曾回头,也未说话。她知道这个时间来,还不说话的只有她的二妹了。
徐春明见她不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她慢悠悠地来到徐春璋的旁边。
她默默地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牌位,有些出神。
上面这些陌生的祖先名,大部分都是女子的名字。
可真好啊!
接着,她撩起衣摆,缓缓地跪了下去。尽管隔着蒲团,青石板的冰冷还是传给了她。
没想到她昨天才来这里“告庙”,今天又来了。
“琢琢?这里阴冷,快点回去。”徐春璋见她不走,反而同她跪在了一起,终于转头看向了她。
她以为琢琢是来劝她的,没想到琢琢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居然是要陪她的样子。
这可不行,她身体受不住。
见她沉默,徐春璋催促道:“琢琢,我不用你陪着,这里太过寒凉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听话。”
徐春璋的声音本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现在倒是清亮了很多。
徐春明转头看向她,见她有些焦急,笑了。
难怪原主唯独对徐春璋带着尊敬。
她终于开口,声音淡淡:“长姐,我本来是来劝你的,可是现在不想劝了。”
徐春璋蹙眉,声音冷静:“什么?那你快点回去吧,这里你不该来。”
徐春明笑了笑,她目视前方仿佛思索着什么:“长姐,记得之前我因为杨星云难过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一句话。”
徐春璋垂首低眉,作为长姐,她其实不如她的妹妹。
她的妹妹爱过了就放下,而她放了三年都没有放下。
如今,还要她在新婚的时候为自己操心。
“你说,一片真心要交给值得的人才行,不值得的人不应该留恋。那么长姐,那个人对你来说是值得的人,对吗?”
徐春明转头看着她,轻轻地问道。
那语气很轻,很温柔,让徐春璋心里泛起酸涩。
她嘴角扯出一丝苦涩地笑,低低地道“是。”
她抬头目光放空,好像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如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用值得来衡量了。”
徐春明安静地听着,如果真像徐春昭所说,那个郎君的死和长姐有关。
那么,让她放不下的不一定是爱,而是愧疚。
有的时候,愧疚啊责任啊这些东西会比爱还要深刻,还要长久。
这个才是徐春璋坚持的原因,才是她心里的枷锁。
“尽管不是我直接造成他的离开,可是也和我有关。琢琢……”她顿了顿,语气竟带着些无助。
“长姐心里过不去。”
“他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长姐没有办法。”
徐春明看着牌位落在地上的影子,轻轻地说:“长姐,若他知道,不会愿意见你如此的。”
“更何况,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忘记。”
“人生的路很长很长,他是你在人生中碰见的美好。”
“为什么不能带这份美好向前看呢?”
“每个人都要向前看的。”
“长姐,我们都希望你开心。”
话音落下,祠堂内再次归为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徐春璋低低地,哑哑地声音:“谢谢你,琢琢。”
还有对不起,作为姐姐还需要妹妹来开解。
徐春明笑了,她知道,徐春璋的枷锁松动了。
她什么也没再说,而是像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又轻轻地离开了。
留下徐春璋望着牌位,依旧笔直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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