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梭”在失控的时间洪流中疯狂翻滚,如同被投入漩涡的树叶。融合了“意志碎片”的舰体散发出暗金色的光辉,顽强地抵御着时空乱流的撕扯,但剧烈的颠簸和能量过载的警报声依旧充斥着舰桥。
“引擎过载停机!稳定系统失效!我们正在坠向时间流深处!”雷克死死抓住控制台,试图重启系统,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混乱的乱码。
莉亚被甩离座位,撞在舱壁上,痛哼一声。她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将灵能与“智慧碎片”、“意志碎片”的力量结合,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抛下最后的船锚,试图感知他们所处的方位。
“这里……时间的流向完全混乱了……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交织在一起……”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惊骇,“我看到了……星海联盟的建立……也看到了……它的终结……”
舷窗外不再是破碎的记忆幻影,而是如同万花筒般飞速切换的、无比清晰的历史与未来的实景:
——林轩道祖于青岚宗讲道,万众朝拜,星火初燃……
——庞大的星际舰队在归墟的阴影下燃烧、爆炸……
——辉煌的“万界星宫”在“噬道者”的冲击下分崩离析……
——甚至……他们看到了“星梭”自身在不同时间线上的残骸,以及……他们自己或苍老、或年轻、或已然逝去的面孔!
这种直接目睹自身乃至宇宙命运片段的感觉,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者崩溃。
“稳住!那只是可能性!不是注定!”莉亚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几近涣散的意识中炸响,“意志碎片在保护我们!记住我们是谁!”
暗金色的光芒从舰体内部透出,带着一种“我即我在,亘古不移”的坚定意念,帮助众人对抗着这信息洪流的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间,又仿佛千万年。
“星梭”的翻滚速度逐渐减缓,最终漂浮在了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灰白之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时间”流动的感觉。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万物终结之后残留的、永恒的灰白。连“星梭”自身散发的光芒,似乎都被这片灰白吞噬、同化。
“我们……这是在哪里?”艾娜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这片虚无比任何危险都更令人绝望。
莉亚感知着四周,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智慧碎片”的知识库中,关于此地的记载也寥寥无几,只有最古老的警示。
“这里是……时间尽头的沉淀层,或者说,是被遗忘的可能性之墓。”她缓缓说道,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所有未能实现的时间线,所有被放弃的选择,所有湮灭的因果……其最终的‘残响’都会沉淀于此,归于这片永恒的‘虚无’。”
“那……我们怎么出去?”马克的声音带着哭腔。
莉亚没有回答,因为她感觉到,融合后的星核碎片(智慧+意志)正传递来一种奇特的共鸣。这共鸣并非指向某个方向,而是与这片灰白虚无本身产生了某种……对话?
她闭上眼,将心神彻底沉入碎片之中。
不再是抵抗,不再是探寻,而是……倾听。
起初是一片死寂。
但渐渐地,她开始“听”到一些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低语。
那并非语言,而是无数文明、无数生命、无数可能性在最终湮灭时,留下的最后一丝不甘、遗憾、期盼与……信息。
她“听”到了某个科技文明在维度实验失败前,发出的最后警告……
“听”到了某个魔法帝国在耗尽世界本源时,对后继者的祝福……
“听”到了某位英雄在必死之局中,对未来的憧憬……
甚至……她模糊地捕捉到了一段属于“守望者”文明的信息碎片,那是在最终防线崩溃前夕,一位长老留下的关于“肃正协议”最初设计蓝图的……隐藏指令和后门权限!
这些被时间遗忘的信息,此刻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的意识,被“智慧碎片”记录、分析。
突然,一段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的信息流,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信息流并非来自过去,而是来自……未来?!一个极其遥远、可能性极其微茫的、他们成功集齐所有碎片、激活最终防线、击败了归墟与肃正协议的未来时间线!
那段信息流中,包含着关于最后一枚“核心碎片”的关键线索,以及一个严厉的警告:
“……警惕……‘共鸣’……‘核心碎片’并非死物……它是……活的……是归墟与创造之力平衡的……奇点……”
“……‘净化派’的最终目标……并非控制……而是……献祭……以星核之力……引爆奇点……重塑宇宙……归于‘纯净’……”
“……唯一生机……在于……理解……而非……征服……”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仿佛那个未来的可能性也因这次通讯而变得极其不稳定。
莉亚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充满了震撼与明悟。
她明白了许多,但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核心碎片”是活的?“净化派”想要献祭一切重塑宇宙?生机在于“理解”?
“找到出路了。”莉亚的声音将众人从绝望中拉回,“碎片与这片‘虚无’产生了共鸣……它在为我们指引方向,不是空间的方向,而是……可能性的方向。”
她将手按在主控台上,引导着星核碎片的力量。暗金与玉白交织的光芒不再试图照亮这片灰白,而是如同墨水滴入水中,开始与周围的“虚无”进行一种深层次的调和、共振。
渐渐地,前方的灰白之中,开始浮现出一点点极其微弱的、不同颜色的光斑。每一个光斑,都代表着一个尚未完全湮灭的、微小的可能性出口。
“选择哪一个?”卡尔问道。
莉亚的目光扫过那些光斑,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散发着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蓝色光点上。那个光点给她一种熟悉的、属于“星梭”本身历尽磨难却永不屈服的感觉。
“相信我们的船,相信我们一路走来的足迹。”莉亚坚定地说道,“就是它!”
“星梭”调整方向,朝着那个蓝色的可能性光点,缓缓驶去。
当舰首触碰到光点的刹那,所有的灰白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们冲出了时间尽头,重新回到了正常流动的时空之中。
舷窗外,是熟悉的、点缀着星辰的黑暗太空。
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莉亚看着星图上重新清晰的、指向最后一枚“核心碎片”所在的“宇宙奇点”的坐标,回忆着那段来自未来(或者说某种可能性)的警告。
最后的征程,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简单的夺取与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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