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抽屉里那台便携录音机,目光沉静如水。
这台设备从未登记在审计署的资产名录中,也查询不到任何采购记录,却自他上任之初便静静躺在办公桌第三格的角落里。
当时他只以为是前任遗留的无用旧物,便随手将其收进了抽屉最深处,未再理会。
然而此刻,那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并非误触或故障,而是一种明确的信号反馈,仿佛沉睡的猎手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他没有立即取出设备,更没有声张,只是以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
他取出了母亲留下的那个蜡筒,将其置于掌心,然后缓缓开启了真实之眼。
在他的视野中,那台录音机的外壳接缝处,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黄色光晕,旁边的信息流无声地提示着四个字:“被动响应机制”。
一瞬间,林默全明白了。
这不是一部简单的窃听器,更不是一个主动的发信端。
它是一具精心设计的“唤醒容器”。
敌人早已预设了它的启动方式,它能感应到某种特定的声波频率,一旦接收到来自母体的激活信号,便会自动播放内部存储的音频。
他们想要的不是窃取当下的情报,而是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听见那段足以击溃他所有心理防线的声音——“妈妈的声音”,从而诱导他心神松懈,踏入精神覆写的致命陷阱。
林默不动声色地关上抽屉,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当晚,他以“整理个人私人物品”为由,将这台录音机小心翼翼地装进公文包,带回了最高级别的安全屋。
他没有将其接入任何检测设备,因为他清楚,任何形式的通电分析,都可能触发预设的数据回传或自毁程序,打草惊蛇。
他转而拨通了程兰的加密线路,下达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指令:“立刻调取陈伯康过去五年所有经手维修的保密线路清单,重点筛查曾接触过‘旧市政广播系统迁移工程’的所有节点记录。”
三小时后,线索在海量的数据中浮现。
一份尘封的档案显示,在1941年冬,陈伯康曾带领一支抢修小队,修复因空袭而损毁的中央广播调度台。
在任务期间,他们接收并归档了一批来源不明、未经编号的声学缓存模块。
其中一块的备注栏里,潦草地标注着“Z52a原型试验件”,而它的最终去向,记录为“不明”。
林默立刻将这个代号与他从《归巢计划》文件中看到的“容器”一词联系起来,心中警铃大作。
敌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歹毒。
他们不是要模仿母亲的声音,而是掌握了当年Z52原型系统中存储的、最原始的记忆模组。
他们想要重构的,是一段足以撼动林默潜意识的“情感锚点”。
一旦他在情绪剧烈波动时听到那段声音,哪怕只有短短一秒,都可能被诱导说出关键的暗语、泄露加密协议,甚至在无意识中执行他们植入的指令。
必须将计就计。
林默他让程兰依据母亲遗留的笔记,伪造了一段全新的录音。
内容是母亲生前最爱哼唱的那半句童谣,但在尾音的处理上,他要求程兰刻意拉长,并在真实的人类呼吸节奏之间,嵌入了一组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常规设备检测到的次声波脉冲。
这是他根据母亲笔记中关于声波共振的理论,反向推演出的一种“静默指令”变体,理论上可以使任何依赖共振原理启动的声学设备,强制进入深度休眠状态。
随后,他亲自监督,将这段伪造的录音载入一台外观、重量、甚至连细微划痕都完全一致的仿制录音机中,替换回了自己办公室的抽屉。
次日清晨,审计署的走廊里人来人往。
陈伯康像往常一样,以线路巡检为名,缓步经过林默的办公室门口。
林默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拉开第三格抽屉,故作不经意地翻找着一份文件,让那台仿制的录音机在他眼角余光中暴露了一瞬。
午后,程兰的监测系统捕捉到了预想中的信号。
一个备用加密频段上,出现了一股异常的数据流,极其短暂,持续时间仅4.7秒,其最终指向的目标,正是南市电信交换局地下那片早已废弃的残余节点。
林默看着报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他们咬钩了。”
然而,胜利的喜悦尚未持续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林晚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与不安。
“哥,我一直在旧居附近盯着,那堵藏着铁盒的夹层墙……水泥封口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在慢慢膨胀。”
林默握紧电话,冰冷的触感从指尖直冲大脑。
他脑海中猛然闪过母亲笔记最后一页,用血色墨水写下的那句警告——“火会说话”。
他瞬间明白,真正的对决还未开始。
敌人埋下的后手,不只是冰冷的机器,还有那些被封存的、滚烫的记忆灰烬。
深夜,安全屋的灯光因为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
程兰正全神贯注地对《归巢计划》的加密电子文档进行深层破译,试图找到与“Z52a”相关的更多线索。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就在刚才,那份文档中原本空白的附录页上,竟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了一行新的文字。
那笔迹歪歪扭扭,却异常熟悉,竟与林默童年作业本上的字迹完全一致。
那行字写着:“我也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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