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大楼三楼的专案组会议室内，晨光透过百叶窗切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长条会议桌中央的案情板上。板上贴着三名受害者的照片、案发现场地图，还有用红笔标注的 “合金碎屑”“双宫蚕丝”“湘莲” 三个核心物证，红绳在三者间缠绕，却尚未形成闭环。沈驰坐在主位，面前摊着厚厚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前一天各小组的工作摘要；宋清砚和苏芮坐在两侧，前者手里攥着《临安府验尸格目》复刻本，后者抱着技术组的检测报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桌角的计时器上 —— 距离上级要求的 “一周突破”，还剩六天。
“先汇报各组进展，按勘查组、信息组、技术组的顺序来。” 沈驰敲了敲桌子，声音打破会议室的安静，“李刚，你们现场勘查组先说。”
李刚立刻起身，将一叠照片和勘查记录摊在桌上，指尖点向其中一张铜镜特写：“我们昨天复勘了‘天启阁’，重点提取了破碎菱花镜上的痕迹。铜镜边缘的撬痕确认是单刃工具造成，和前两起案件的撬锁工具痕迹一致；更关键的是，在铜镜背面的打磨区域，我们用激光显现技术提取到了半枚模糊指纹 —— 指纹边缘有磨损，应该是凶手打磨铭文时留下的，目前已送到技术组比对数据库。另外，周天启书房的案几缝隙里，提取到了微量的松烟墨颗粒，和纸条上的墨料成分一致，说明凶手曾在案几旁书写纸条。”
他顿了顿，翻到下一页记录：“走访周天启的亲友时，他的侄女提到，周天启半年前收购《营造法式》残卷后，曾多次和一个‘戴宽檐帽的男人’在书房密谈，每次都锁门，还叮嘱侄女‘别让外人靠近’。这个男人的特征，和林晓描述的‘神秘访客’完全吻合，身高 175cm 左右，说话带江南口音，右手虎口有一道疤痕。”
沈驰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 “虎口疤痕”“江南口音” 两个关键词：“信息组呢？周天启的核心社交圈梳理得怎么样了？”
李岩推了推眼镜，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整理好的社交关系图投在屏幕上：“我们梳理了周天启近三年的社交记录，核心圈有 12 人，包括 5 名古董商、3 名古籍收藏家、2 名博物馆研究员，还有 2 名身份不明的匿名联系人。其中，和他交易最频繁的是‘江南柳氏古籍行’的老板柳成，也就是半年前卖给周天启《营造法式》残卷的人 —— 柳成近三年来本市 17 次，每次都和周天启见面，最近一次就在周天启遇害前三天，两人在城郊茶馆待了一个小时。”
屏幕上的社交关系图里，柳成的名字被红圈标注，旁边连接着 “汴京案”“柳仲文” 两个节点。“我们还查到，王磊生前曾在市图书馆借阅过《汴京案史料汇编》，借阅时间就在他遇害前两周；陈卫国所在的工厂，去年曾承接过一批‘特殊合金部件’的加工订单，客户信息匿名，但合金成分和‘机关案’的铬镍钨钽合金高度相似。” 李岩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这说明三名受害者都和‘汴京案’或相关文物有交集，不是随机选择的。”
“技术组汇报。” 沈驰的目光转向苏芮，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绷 —— 所有人都在等毒物和物证的精准分析结果。
苏芮翻开检测报告，指尖落在数据表格上：“首先是毒物分析，周天启体内的钩吻碱，经省植物研究所鉴定，来自‘断肠草’（钩吻的俗称）的根部，这种断肠草仅生长在江南浙西山区，和汴京案发源地临安府（今杭州）的地理范围重合；莲子的同位素分析结果也出来了，确认产自江南湘莲产区，和宋代临安府常见的‘三纹湘莲’品种一致，且莲子表面的黏液中，除了钩吻碱，还检测到微量的松烟墨，说明凶手是用沾了墨的手将莲子塞进周天启口中的。”
她切换到纤维检测页面，红外光谱图上的特征峰清晰可见：“双宫蚕丝的老化检测显示，丝线距今约 120 年，属于清代晚期复刻的宋代工艺，不是古代遗存；我们在丝线表面提取到了微量的机油成分，和陈卫国工厂加工的合金部件上的机油成分一致，说明蚕丝线和合金部件来自同一人或同一渠道。另外，铜镜上的合金碎屑，和前两起案件的样本做了成分比对，铬镍钨钽比例都是 60:20:19:1，确认是同一批次合金。”
各组进展汇报完毕，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晨光移动，光斑落在 “汴京案” 三个字上，所有人都在琢磨：凶手的模仿动机到底是什么？这场横跨近千年的 “复刻”，背后藏着怎样的逻辑？
“我觉得是历史爱好者作案。” 打破沉默的是刑侦支队的年轻侦查员小林，他手里拿着一张 “汴京案” 的资料照片，“凶手对宋代文化、案件细节了解得太透彻了，连瘦金体的笔法、双宫蚕丝的工艺都能复刻，肯定是资深历史迷，甚至可能是研究宋代历史的学者，因为痴迷‘汴京案’，才模仿作案。”
“不对。” 技术科的老张立刻反驳，手指敲了敲纤维检测报告，“双宫蚕丝是清代复刻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铬镍钨钽合金是精密加工材料，需要专业设备才能加工成部件。一个普通历史爱好者，哪来的渠道获取这些东西？我觉得更可能是借古案混淆视听，凶手的真实动机是财杀 —— 周天启手里的《营造法式》残卷价值连城，凶手杀他夺卷，再用古代凶案的伪装，让我们误以为是报复杀人。”
“也可能是组织作案。” 李刚皱着眉补充，“涉及的古代知识、现代技术太多了，单靠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有人懂宋代案件细节，有人能获取特殊材料，有人会精密加工。说不定是一个以‘复兴宋代文化’为名义的秘密组织，周天启、王磊、陈卫国都得罪了这个组织，才被灭口。”
三种观点在会议室里碰撞，支持者各执一词。小林坚持 “历史爱好者”，认为组织作案的证据不足；老张反驳 “财杀”，指出前两起案件受害者没有财物损失；李刚则强调 “组织” 的可能性，认为单人无法覆盖所有作案环节。争论越来越激烈，连沈驰都皱起了眉 —— 每个人的观点都有道理，却都无法解释所有疑点，比如为什么王磊、陈卫国也会被杀害，他们和《营造法式》残卷没有直接关联。
“大家先停一下。” 宋清砚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将《临安府验尸格目》推到会议桌中央，指尖落在 “汴京案” 受害者名单上，“我们不妨回到古代案件本身，看看凶手的作案逻辑。庆元三年的‘汴京案’，五名受害者分别是：提刑司文书（掌管机关术孤本）、青铜器匠人（能复刻孤本上的机关）、古籍商人（倒卖孤本线索）、运输商（负责转运孤本）、收藏家（试图收购孤本）—— 他们的共同特征，是都触及了‘机关术孤本’的线索，凶手杀他们，是为了一步步夺取孤本，消除所有知情者。”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现在看现代的三名受害者：王磊是机关单位职员，我们查到他借阅过《汴京案史料汇编》，很可能在工作中接触到了与‘机关术孤本’相关的现代线索，比如考古报告、文物登记记录；陈卫国所在的工厂加工过特殊合金部件，这些部件的形态，和我记忆中‘汴京案’机关的核心零件高度相似，说明他参与了现代机关的加工；周天启则持有《营造法式》残卷，残卷里的机关图纸，正是‘机关术孤本’的关键部分。”
宋清砚将三张受害者照片按顺序排列，红笔在三者间画了一条线：“凶手的逻辑很清晰 —— 他在复刻‘汴京案’的‘夺宝路径’，古代凶手为了抢‘机关术孤本’杀了五个人，现代凶手为了抢‘孤本相关线索’（王磊的资料、陈卫国的部件、周天启的残卷）杀了三个人。模仿古代凶案的死状，既是为了标记‘目标完成’，也是为了向我们传递信号：他要的不是钱，不是报复，而是与‘汴京案’相关的所有隐秘线索。”
这番话像一道光，照亮了之前的所有疑点。小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 “历史爱好者” 观点无法解释受害者的 “线索关联性”；老张也沉默了 —— 财杀无法覆盖王磊、陈卫国的遇害动机；李刚则若有所思，陆衍的观点正好能支撑 “组织作案” 的可能性，却又更聚焦 “线索夺取” 的核心逻辑。
“我认同陆衍的观点。” 苏芮首先表态，她将技术报告翻到 “机油成分” 一页，“双宫蚕丝和合金部件上的机油成分一致，说明凶手同时掌握这两种关键物品，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汴京案’相关线索，不是随机选择受害者。模仿古代凶案，是为了掩盖‘夺取线索’的真实动机，让我们陷入‘连环报复’的误区。”
沈驰看着桌上的证据链，又看了看宋清砚笃定的眼神，终于拍板：“就按这个方向走！凶手的作案逻辑围绕‘古代案件与现代人物关联’展开，所有受害者都触及了‘汴京案’相关的隐秘线索，这就是我们的核心调查方向！”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下任务分配：
信息排查组：李岩，你带团队深挖三名受害者的共同交集 —— 重点查他们是否参加过同一个宋代文物展会、借阅过同一批古籍、接触过同一个匿名联系人；同时追查柳成的行踪，确认他和 “汴京案”“柳仲文” 的关系，尤其是他卖给周天启的《营造法式》残卷，有没有其他复制品或知情人。
技术支持组：苏芮，你继续跟进毒物来源，联系江南浙西山区的林业部门，排查近半年断肠草的采摘、售卖记录；老张，你负责还原铜镜的流转路径，从周天启的收购渠道查到上一任持有者，确认铜镜上的铭文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被刻意打磨；另外，加快铜镜上半枚指纹的比对，重点排查有江南户籍、懂宋代文化的人员。
现场勘查组：李刚，你带组重新复勘王磊的办公室、陈卫国的工厂，寻找与 “汴京案” 相关的纸质线索（古籍复印件、文物照片）、金属残片，尤其是王磊借阅的《汴京案史料汇编》，确认他在书上做了哪些标注，有没有留下神秘人的联系方式。
陆衍：你整理完整的 “汴京案” 资料，包括受害者时间线、凶手标记细节、机关术孤本的描述，做成《古代案件参考手册》，今天下班前发给所有组员，确保每个人都熟悉古代案件的核心逻辑，方便排查线索时识别关联点。
“还有一个关键点。” 沈驰补充道，目光变得锐利，“凶手既然在复刻‘汴京案’的‘夺宝路径’，古代案有五名受害者，现代案现在有三名，说明他还可能继续作案，目标是剩下的‘线索持有者’。各小组要加快进度，在凶手动手前找到下一个潜在目标！”
会议结束后，各组立刻行动。李岩带着信息组的人奔赴市图书馆，调取《汴京案史料汇编》的借阅记录；苏芮联系江南林业部门，发去断肠草的样本照片；李刚则带着勘查组，再次赶往王磊的办公室；宋清砚回到资料室，摊开《临安府验尸格目》，开始整理 “汴京案” 的详细资料，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会议室外的脚步声、电话声交织在一起。
沈驰站在案情板前，看着宋清砚补充的 “汴京案” 受害者信息，又看了看现代三名受害者的照片，红绳在三者间形成的闭环越来越清晰。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省厅的电话：“领导，专案组确定了核心调查方向 —— 围绕‘古代汴京案与现代人物关联’展开，目标是找到持有‘汴京案’线索的潜在受害者，抓住复刻作案的凶手。”
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声音，沈驰挂了电话，目光重新落在案情板上。晨光彻底洒满会议室，红笔标注的 “古代与现代关联” 几个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 这场横跨近千年的侦查战，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而他们，正沿着这条线索，一步步逼近凶手隐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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