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档案馆的地下室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和潮湿气息,阳光透过狭小的高窗,斜斜地照进来,在积着薄尘的档案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排排铁制档案架锈迹斑斑,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捆捆用麻绳捆扎的卷宗,封面泛黄发脆,上面用毛笔或钢笔写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仿佛承载着几十年的时光重量。
沈驰、宋清砚和张鹏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张鹏负责按年份和类别翻找,沈驰和宋清砚则对着挑出来的旧卷宗逐一翻阅 —— 大多是七八十年代的治安案件、户籍档案,真正的命案存根少之又少,偶尔找到几起,也都是抢劫、斗殴致死,与 “七窍流血、肢体扭曲、骨骼齿痕” 的特征相去甚远。
“这都翻到八十年代末了,还是没找到像样的线索。” 张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里捧着一摞刚从架上搬下来的卷宗,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疲惫,“这些卷宗好多都受潮粘连了,有的字都看不清,再找下去怕是也……”
沈驰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本 1995 年的命案存根,纸页 “哗啦” 一声脆响,险些撕裂。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死者:马某,男,42 岁,死因: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 又是一起普通凶杀案,他失望地合上卷宗,随手放在一边。
宋清砚蹲在另一排档案架前,指尖拂过一个个卷宗封面,目光专注。他在找二十年前左右的案子 —— 按照时间线,古代悬案、二十年前悬案、现代命案,正好能构成一条跨越时空的复刻链条。他坚信,那个复刻古代杀手的人,绝不会只在现在动手,二十年前很可能也留下过痕迹。
“沈队,你看这个。” 宋清砚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驰和张鹏立刻凑了过去。宋清砚手里捧着一本用蓝布包裹的卷宗,布面已经褪色发白,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用钢笔写着 “2004 年命案存根 —— 编号 0”。数字 “04” 恰好是二十年前,这个发现让沈驰的心跳瞬间加快。
“小心点打开。” 沈驰提醒道。
宋清砚点点头,轻轻解开捆扎的麻绳,掀开蓝布,露出里面泛黄的卷宗纸。第一页是案件登记表,字迹是工整的钢笔字,虽然有些褪色,但仍能清晰辨认:
“死者:周振海,男,57 岁,独居,住址:明城市老城区福安里 17 号。发现时间:2004 年 11 月 28 日清晨。报案人:邻居,因多日未见死者出门,敲门无人应,报警后破门而入发现尸体……”
福安里!沈驰和宋清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 王磊的住处也在福安里!二十年前的案子,和现代命案发生在同一个片区,这绝不是偶然。
宋清砚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第二页是现场勘查记录,上面的描述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现场无打斗痕迹,门窗完好,无撬盗痕迹。死者倒在卧室床边,四肢呈不规则扭曲状,关节无骨折;七窍有暗红色血珠渗出,无明显外伤。卧室窗外有老槐树一棵,树干粗壮,枝叶延伸至窗沿,地面有少量湿泥脚印(雨后天晴,脚印模糊,无法提取完整足迹)……”
四肢扭曲、七窍流血、独居、窗外有老槐树、雨夜作案痕迹 —— 这些细节,和王磊、刘建国的死状,和宋清砚记忆里古代机关杀手案的特征,几乎一模一样!
张鹏也凑过来看,越看越惊讶:“这…… 这简直是现代案子的翻版!还有老槐树,和王磊家的一样!”
宋清砚的手指微微颤抖,翻到第三页 —— 尸检报告。报告的字迹略显潦草,但关键信息一目了然:
“尸表检查:全身无明显外力损伤,皮肤表面有极淡的淡黄色薄膜(疑似油脂类物质,成分未明)。骨骼检查:肱骨中段、股骨中段可见不规则锯齿状浅痕,深度约 0.1 毫米,齿距约 0.05 毫米,成因未明。毒物检测:采用气相色谱法检测,未检出有机磷、氰化物、重金属等常见毒素,其余成分因设备限制无法进一步分析……”
锯齿状浅痕!齿距 0.05 毫米!淡黄色薄膜!
宋清砚猛地抬头,看向沈驰,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笃定:“是它!沈队,就是这个!骨骼齿痕的尺寸、形态,和现代案件的完全一致;皮肤表面的淡黄色薄膜,就是脂质载体的残留 —— 二十年前的检测设备落后,没能确定成分,但这就是铁证!”
沈驰的目光死死盯着尸检报告上的 “锯齿状浅痕”“淡黄色薄膜”,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巧合 —— 二十年前的悬案,竟然在细节上和现代命案、和宋清砚描述的古代悬案达到了惊人的吻合。
“还有作案时间。” 宋清砚快速翻到卷宗后面的天气记录,“2004 年 11 月 27 日,明城市降雨,夜间转晴 —— 死者死亡时间推断为 27 日夜间,正是雨夜!和古代杀手、现代林峰偏爱雨夜作案的习惯完全吻合!”
卷宗的最后一页是案件小结,上面写着:“经多方调查,死者无仇家,社会关系简单,现场未提取到有效指纹、dNA 等痕迹,作案手法特殊,未找到明确嫌疑人,案件暂立悬案,待进一步侦查。”
整个地下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纸张轻微的翻动声。沈驰手里捧着这本二十年前的卷宗,仿佛捧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孤立的案件,而是一场跨越千年的连环复刻:古代青铜面具人作案,二十年前有人复刻其手法犯下悬案,二十年后林峰再次复刻,制造了王磊、刘建国两起命案。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沈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们之前只盯着古代和现代,却漏掉了中间这一环!二十年前的这起案子,就是连接古代悬案和现代命案的桥梁!”
宋清砚点点头,心中的迷雾豁然开朗。古代的机关杀手、二十年前的悬案凶手、现代的林峰,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传承关系 —— 可能是技艺的传承,可能是理念的传承,也可能是某种组织或家族的延续。他们都遵循着同样的作案逻辑:选择独居、住处有老树的目标,雨夜作案,用带齿状部件的机关设备,通过脂质载体(或类似物质)投毒,留下相同的骨骼齿痕,且毒素无法用当时的常规手段检测。
“二十年前的检测设备落后,没查出毒素成分,也没识别出合金颗粒,” 张鹏的声音里带着恍然大悟,“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先进的检测技术,说不定能从这本卷宗的附件里,找到新的线索!”
沈驰立刻翻看卷宗的附件 —— 里面夹着几张黑白现场照片、一份尸检样本留存记录。照片虽然模糊,但能清晰看到死者扭曲的肢体、七窍的血珠,还有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尸检样本留存记录上写着:“死者血液、肝脏样本,皮肤残留样本,保存于市公安局物证室冷藏库,编号 0-01 至 0-05。”
“样本还在!” 沈驰猛地站起身,语气里满是振奋,“张鹏,立刻联系市局物证室,确认这些样本的保存状态,马上安排技术科进行检测 —— 用 Icp-mS 检测血液、肝脏样本中的铬、镍、钨、钽元素,用液相色谱 - 质谱联用仪分析皮肤残留样本的成分,一定要查清楚二十年前的毒素和金属颗粒,是不是和现代案件的一致!”
“明白!我现在就去!” 张鹏抓起手机,快步朝着地下室出口跑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地下室里只剩下沈驰和宋清砚,两人看着手中的卷宗,目光里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 有找到线索的激动,有对跨越时空复刻作案的震撼,也有对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期待。
“陆衍,” 沈驰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二十年前的案子是悬案,凶手没抓到。你说,这个凶手和林峰是什么关系?是师徒?是同伙?还是…… 同一个人?”
宋清砚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二十年前到现在,二十年时间,要是同一个人,年龄上可能吻合,但作案手法如此精准复刻,更像是一种‘传承’。古代的青铜面具人是源头,二十年前的凶手是传承者,林峰是新一代的复刻者。他们可能都遵循着某种规则,或者掌握着同一套技术和知识体系。”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二十年前的卷宗里没有提到青铜面具,但从作案手法来看,肯定和古代那个面具人有关。或许,二十年前的凶手也知道青铜面具人的存在,甚至见过那个面具。”
沈驰点点头,认同宋清砚的判断:“不管是传承还是同伙,找到二十年前案子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林峰。现在,我们有三个方向:一是检测二十年前的尸检样本,获取毒素和金属成分证据;二是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的悬案,走访当时的邻居、办案人员,寻找遗漏的线索;三是结合之前的排查方向,重点监控老城区有老树的独居者,防范林峰再次作案。”
宋清砚看着卷宗封面上 “0” 这个编号,心中感慨万千。二十年前的悬案,像一颗被时光尘封的珍珠,在被遗忘了二十年之后,终于再次重见天日,成为解开古今连环命案的关键钥匙。古代的青铜面具人、二十年前的神秘凶手、现代的在逃犯林峰,这三个跨越时空的身影,终于因为这本卷宗,被串联在了一起。
“沈队,我们走吧。” 宋清砚站起身,“去物证室看看那些样本,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惊喜。”
沈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卷宗重新用蓝布包好,抱在怀里 —— 这本泛黄的卷宗,承载着二十年的秘密,也承载着破解案件的希望。两人并肩朝着地下室出口走去,阳光透过高窗,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脚步,仿佛也照亮了那条跨越千年、连接古今的真相之路。
走出档案馆,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驱散了地下室的潮湿与阴霾。沈驰抬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 —— 二十年前的悬案,现代的命案,古代的谜案,这三条线索终于交汇在了一起。他知道,接下来的检测和调查,将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而那个隐藏在时光深处的青铜面具人,还有他的传承者们,终将在正义的光芒下,露出最后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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