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了，青云城依旧灯火通明，但白日里的喧嚣已沉淀为一种低沉的空静。酒店房间内，白夜在床上小小休息了一下，窗外可能存在的监视点位置、巡逻规律、能量波动特征，已在他脑中勾勒出一幅详尽的动态地图。
时机差不多了。
他拿出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手机，拨通了林洋的号码。为了避免被监听，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在接通后，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暗号，有节奏地、极轻地敲击了三下话筒。
隔壁房间，正沉浸在深度睡眠中、嘴角还挂着疑似梦见数钱笑容的林洋，被枕头下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震动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索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特定加密信号标识，睡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怨气。
“我靠……老白你搞什么飞机……”他压低声音，对着手机抱怨，但动作却丝毫不慢，利落地翻身下床，迅速穿戴整齐。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白夜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联系，必然有极其重要且紧急的事情。
他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如同史莱姆般滑入走廊，确认左右无人后，迅速闪进了白夜的房间。
一进门，林洋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道：“大哥，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四点！凌晨四点！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啊！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我这刚梦到和徐……咳咳，刚梦到谈成一笔大买卖！”
他脸上写满了我很困，我很不爽，你最好有正当理由。
白夜关上房门，激活了房间自带的、基础的隔音法阵，虽然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但是足够用了。他转身看着顶着两个淡淡黑眼圈、一脸怨念的林洋，平静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监视很严。白天行动，束手束脚。”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现状。
“只能用空间技能，晚上出去找。”
林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白夜的打算。他皱了皱眉，快速分析着：“用空间穿梭？倒不是不行……但青云城这地方藏龙卧虎，空间稳定性怎么样还不清楚，而且官方和残月会那边难保有感知空间波动的能人，风险不小啊。”
他虽然抱怨，但大脑已经开始了高速运转，思考着可行性。
“需要规划路线，避开能量节点和可能存在的空间锚点。”白夜补充道，显然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林洋点了点头，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问道：“就咱俩？月同学呢？她留守？”
“嗯。”白夜应道，“她留下。必要时，可以吸引注意。” 月清眠的圣光属性相对比较明显，若她主动出现在某些地方，确实能有效地牵引监视者的视线，更何况她可能不擅长空间技能。
林洋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那要不要现在把她叫醒，跟她说一声计划？” 他觉得这种行动安排，理应让月清眠知情。
白夜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独断专行的肯定：
“不用。让她睡吧。”
这句话一出，林洋那被睡意笼罩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清醒了不少。
？
！！！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夜那张看起来非常欠揍的sm脸，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他指着白夜的鼻子，气得差点跳脚，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完全没了之前的精明和算计，全是发自内心的感情，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我靠！白夜！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区别对待是吧？！”
“老子睡得正香你一个信号就薅起来，连个梦都不让做完！轮到月同学，就是让她睡吧？！”
“合着就我的睡眠不值钱是吧？老子是你的工具人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去你的！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林洋越想越气，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歧视。平时被白夜使唤也就算了，在这种“睡眠权益”上被如此赤裸裸地差别对待，简直不能忍！
白夜被林洋这突如其来的、如同连珠炮般的控诉给弄得怔了一下。他看着林洋因为愤怒和困倦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听着他那些“重色轻友”，“区别对待”，“见色忘义”的指控，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月清眠需要休息，而且计划中她暂时不需要参与前期的侦查，所以不必打扰。但被林洋这么一嚷嚷，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决定，在旁人看来，似乎……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他不太习惯应对这种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指责，尤其是来自林洋的。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林洋那喷火的目光对视，微微侧过头，看着旁边的墙壁，用一种极其罕见、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心虚的语气，生硬地解释道：
“……她，毕竟不需要参与侦查。”
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两个字：
“……抱歉。”
最后这两个字声音很低，几乎像是含在喉咙里。
正在气头上、准备继续输出一番兄弟情义论的林洋，听到这声“抱歉”，整个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僵住了，所有到了嘴边的抱怨和控诉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困出现了幻听。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夜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明显有些游离的侧脸
老白……刚才……是道歉了？
那个冷漠、理性、仿佛永远正确、字典里从来没有对不起三个字的苍白死神……居然跟他道歉了？！
林洋脸上的愤怒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比被白夜半夜叫起来还要让他感到冲击。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刚才还剑拔弩张，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尴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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