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地下室,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只有昏黄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微弱的光晕,将两人映在墙上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蛰伏的巨兽。
临时拼凑的情报板上,张明远的照片、行动路线、护卫分布图被各种颜色的线条和便签密密麻麻地连接、标注,像一张巨大的、充满杀机的蛛网。
林洋的暗影能力,诡谲多变,在潜入、侦查、信息干扰、制造局部混乱乃至进行心理威慑方面,有着白夜那纯粹极致的【虚无】所不具备的独特优势。
他是阴影中的舞者,是无形无质的幽灵。
而白夜的虚无之力,则是斩断一切因果、执行最终审判的绝对锋刃,是打破所有防御与规则的终极力量。一者主扰与控,一者主破与杀。
“分工,必须明确。”白夜的声音响起,平稳、冰冷,不带一丝冗余,如同手术刀划过空气。
“我来负责送信。”林洋立刻接口,手指点在情报板上张明远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上,指尖仿佛带着寒意,“利用暗影潜行,找到他最私密、最没有防备的瞬间——比如深夜独处书房,或者在他那间秘密仓库里清点赃物的时候。把精选的、最能击垮他心理防线的罪证,送到他眼皮底下。不是简单的放置,而是要确保他一定能看到,并且在看到的瞬间,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完了,他背后的人保不住他,甚至可能会杀他灭口,更意味着……他的家人,也可能因为他的罪行而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这个过程必须快,隐秘。不能留下任何能量残留,不能触发任何警报,更不能让他有机会立刻呼叫护卫。我要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黑暗的审判书,让恐惧和绝望在寂静中将他彻底吞噬。”
白夜安静地听着,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快速处理着林洋的每一个字,并同步推演着后续的可能。他接道:“我负责外围策应,信息封锁,和最终执行。”
他走到一张手绘的城区地图前,手指点在张明远前往郊区秘密仓库的必经之路上,以及仓库周边的几个关键节点。
“你行动时,我会在这些位置待命。我的虚无力场可以最大程度地屏蔽一定区域内异常的能量波动和信号传输,确保你的送信过程不会被意外侦测。同时,我会牢牢锁定张明远。”
他的手指移动到代表张明远的那个红点上,语气森然:
“一旦他因为那封信而产生异动——无论是惊慌失措地试图联系他背后的主子,还是当机立断准备抛弃一切逃跑,甚至是狗急跳墙想要销毁证据——只要他离开那四名护卫形成的绝对保护圈,哪怕只是精神上出现一丝松懈,露出了破绽……”
白夜没有说下去,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极致冰冷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归墟,将会在那一刻,跨越空间与防御的阻碍,完成最终的裁决。
“同时,”他补充道,目光转向林洋,“在你确认信已送达,并安全撤离后,你需要立刻启动备用方案。确保在我们完成斩首,或者他被自杀之后,我们掌握的关于他以及可能涉及更高层的完整罪证,能通过多个无法追踪的匿名渠道,第一时间、同步发送到岳山的私人加密线路、几家影响力巨大且不容易被压制的媒体后台,以及……我们判断可能与他背后那个人不属于同一派系、对巡守司依旧忠诚的其他高层手中。”
这一步至关重要。杀人不是最终目的,掀开这脓疮,让阳光照射进来,哪怕会引发暂时的剧痛和混乱,也是为了刮骨疗毒,避免整个机体彻底腐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思维高速碰撞,将原本只是一个模糊雏形的计划,迅速填充、细化,变得血肉丰满,条理清晰。
他们就像两个最顶级的工匠,在雕琢一件危险而精密的作品,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每一种可能都纳入考量。没有争执,只有补充和完善,一种源于无数次生死与共、早已融入骨髓的信任与默契,在空气中无声地流淌。
“但是,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林洋忽然停下,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样能作为信的核心,能像一颗炸弹,在他心里瞬间引爆,让他确信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毫无退路,甚至连家人都可能被牵连的……关键证据。必须是铁证,让他无法自辩,也无法指望背后的人能掩盖的证据。”
白夜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地板的阻隔,望向了不可知的存在。他缓缓抬起手,贴放在胸口。那里,贴身收藏的断罪卷轴,似乎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意志,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温热与悸动。
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神明祈祷,又如同最冷酷的法官向法典质询。他在向这古老的神器,索取关于张明远最核心、最肮脏、最无法辩驳的罪证。
片刻之后,白夜猛地睁开眼睛!一缕极其凝练的、带着浓郁血腥气息、背叛意味与绝望感的暗红色信息流,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卷轴所在的位置被强行剥离出来,悬浮在白夜的掌心之上。那信息流中,还包裹着几段不断闪烁、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影像碎片——
那是张明远!在一个灯光昏暗、装饰奢华的秘密房间里,与一个背对画面、身影模糊但其身形轮廓与某种位高权重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的人会面。
张明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和一丝谄媚:“……上次清理行动的计划已经……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微调,缺口会在预定时间出现……” 那个模糊身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紧接着,是另一段影像,张明远几乎是带着哭腔:“我女儿……那药剂不能停……求您……” 对方冷冷地回应:“做好你该做的事,你的家人自然会平安富贵。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靠了谁……”
这影像,这对话!虽然关键人物的面容模糊,但张明远的脸和声音清晰可辨!这几乎是他亲手将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铁证!尤其是涉及他女儿的部分,足以击穿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心理防线!
“就是这个!”林洋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太好了!我会把这段信息里最核心的对话内容,以及最具冲击力的画面,提取出来,用精神烙印的方式,封存到我特制的信标里。当他触碰到信标的那一刻,这些信息就会像噩梦一样,直接灌入他的脑海!让他无处可逃!”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紧张的实战准备阶段。
林洋·小心翼翼地将从卷轴信息流中提取出的核心罪证,以独特的精神符文形式,封印进信标内部。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白夜,则如同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站在地图前,进行最后的推演。
他甚至考虑了万一有未知的强者介入,或者巡守司的反应速度快得出乎意料,该如何利用虚无之力进行最大范围的空间干扰,制造短暂的信息黑洞和物理隔绝,为他们争取到那至关重要的几十秒撤离时间。
酒吧的地下室,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弥漫着无形硝烟的作战指挥部。空气中不再仅仅是紧张与肃杀,更增添了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那是决心与杀意凝聚到极致的体现。
“行动时间,”林洋完成信标的制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投向地图上那个被红色圆圈标记的地点——位于城市边缘废弃工业区内的一个私人仓库,那是张明远每周固定会独自前去清点残月会物资的地点。“就定在明晚,他照例去那个仓库的时候。那里相对偏僻,监控稀少,护卫力量会因为环境安全而有所松懈,也是他心理上可能觉得最能放松警惕,从而防线最薄弱的时刻。”
白夜的目光,最终也落在了那个红色的标记上。那里,仿佛已经倒映出了即将绽放的血色与终结的黑暗。
“明晚。”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磐石砸落在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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