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倾泻，刑侦支队办公室里的血腥味被雨水冲淡，却冲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凝重。陆队按着流血的肩膀，指缝间渗出的暗红液体在白衬衫上晕开大片污渍，他却顾不上疼，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空荡荡的雨幕，声音沙哑却坚定：“封锁整栋楼，通知技术科立刻勘查现场，重点提取子弹壳和门口的足迹。”
陈曼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掏出手机拨通指挥中心的电话，语速飞快地报出地址和突发情况，挂断电话时，指尖的颤抖已经减轻了许多。她转头看向陆队，视线落在他流血的肩膀上，眉头紧锁：“你的伤不能等，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办公桌上还放着备用的急救箱，陈曼快步取来，拆开无菌纱布和碘伏，动作麻利地帮陆队脱掉染血的衬衫。子弹只是擦过肩胛骨，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往外冒。陆队咬着牙，任由陈曼用碘伏消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盯着桌上的档案袋和加密U盘，沉声道：“刚才那个人的身形，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陈曼的动作顿了顿，脑海里飞速回放着刚才那人的轮廓，帽檐压得太低，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可那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语气，却让她莫名想起一个人。“好像……有点像三年前从我们手里逃脱的那个毒贩头目，老鬼。”她不确定地说，“但老鬼当时被我们追得跳河，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没死。”陆队断然开口，“刚才他开枪的角度和手法，跟老鬼当年的风格一模一样。而且，老鬼背后一直有个神秘组织撑腰，当年我们查了很久，都没能摸到组织的核心，现在看来，你母亲的案子，跟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
说话间，技术科的人已经赶到，小心翼翼地勘查现场。陆队忍着疼，拿起那个加密U盘，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刑警留下的这个U盘，加密方式很特殊，不是常规的数字密码，更像是某种暗号或者密钥。”他转头看向陈曼，“你外婆或者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特别的口诀、暗语，或者经常用的特殊标记？”
陈曼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上的“曼”字银饰。外婆去世前，除了那句“别找你妈，她走的是条不归路”，好像还念叨过一句奇怪的话：“青金配朱砂，藏在戏文下。”当时她只当是外婆糊涂了，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这话或许另有深意。
“我外婆好像说过‘青金配朱砂，藏在戏文下’。”陈曼抬头看向陆队，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我妈的那串青金石手链，坠子是银的，可我记得小时候，她好像在坠子背面刻过什么，只是后来我一直戴着，磨损得厉害，看不清了。”
陆队眼睛一亮，让陈曼把银饰取下来。那枚“曼”字银饰已经被摩挲得光滑发亮，翻面一看，果然有几个模糊的细小刻痕，像是某种简化的符号。“技术科，立刻对这枚银饰进行拓印，分析刻痕的含义。”陆队吩咐道，又把加密U盘递给技术科的负责人，“想尽一切办法破解这个U盘，里面的东西，很可能是揭开整个阴谋的关键。”
就在这时，陆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局里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挂了电话后，他看向陈曼，沉声道：“局里刚才接到报案，城郊废弃的仓库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死者是当年负责你母亲案子的老刑警的徒弟，也是唯一知道老刑警私下调查此事的人。”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陈曼瞬间僵在原地。接连不断的死亡和威胁，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组织的恐怖。“他们在杀人灭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刑警死了，他的徒弟也死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们？”
“有可能。”陆队没有隐瞒，目光却变得愈发锐利，“但这也说明，我们的调查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要害，他们慌了，才会这么急着清理痕迹。”他拿起桌上的档案袋，里面的笔记字迹潦草，却记录着老刑警当年的调查轨迹：死者（疑似陈曼母亲）曾在一家名为“德庆社”的戏曲班子工作过，而这个戏曲班子在十五年前突然解散，所有成员都不知所踪。
“德庆社。”陆队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刚才你外婆说的‘藏在戏文下’，会不会跟这个德庆社有关？很多地下组织都喜欢用这种看似普通的场所作为联络点，戏曲班子里的暗语、唱段，都可能成为传递情报的工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的德庆社，很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一个联络站，你母亲作为核心成员，掌握了太多秘密，所以在她试图脱离组织时，被他们灭口抛尸。而老刑警察觉到了不对劲，私下调查，才被他们盯上。”
陈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母亲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又清晰。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失踪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我一定要查清楚，为我妈报仇。”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之前的恐惧已经被愤怒和决心取代。
陆队看着她，缓缓点头：“我陪你。但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那个组织渗透得很深，连刑警队里都可能有他们的人。”他想起刚才袭击者精准地出现在办公室，显然是知道他们正在查这个案子，“刚才的袭击太及时了，我们刚拿到线索，他就来了，说明队里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这个猜测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技术科的人很快传来消息，银饰上的刻痕是一种简化的戏曲工尺谱，而加密U盘的破解需要对应的工尺谱作为密钥。“青金配朱砂，藏在戏文下”，青金指的是陈曼母亲的青金石手链，朱砂或许就是刻痕的颜料，而戏文，自然就是工尺谱对应的唱段。
“看来我们得去查一查德庆社当年的戏目了。”陆队站起身，伤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皱了皱眉，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另外，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行动要绝对保密，所有调查都私下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进展。”
陈曼点头，把银饰重新戴回脖颈，握紧了拳头。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异常艰难，不仅要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还要提防身边可能存在的内鬼。但她没有退路，为了母亲，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她必须坚持下去。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陆队和陈曼收拾好档案和U盘，悄悄离开了刑警队。他们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前往市图书馆，那里保存着大量旧时代的戏曲资料，或许能找到德庆社当年的戏目和对应的工尺谱。
车子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陆队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沉声道：“这个组织能潜伏十五年不被发现，肯定有一套严密的运作模式，但线联络、死信险，这些都是他们常用的手段。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陈曼看向陆队，他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脸色也有些苍白，却依旧眼神坚定，给了她无穷的力量。“陆队，谢谢你。”她轻声说，如果不是陆队，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母亲的真相。
陆队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们是战友。”
车子停在图书馆门口，两人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在门口徘徊，眼神时不时瞟向他们。陆队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拉着陈曼停下脚步，低声道：“不对劲，这个人的眼神太刻意了，很可能是在监视我们。”
陈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清洁工低着头，正在扫地，可动作却很僵硬，明显是在伪装。“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低声问。
陆队沉吟片刻，拉着陈曼转身走向旁边的一条小巷：“先避开他，从后门进去。看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小巷里阴暗潮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两人快步走着，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是那个清洁工跟了上来。陆队眼神一冷，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人，声音冰冷：“出来吧，别躲了。”
清洁工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阴鸷的脸，正是刚才在刑警队开枪袭击他们的人。“陆队长，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老鬼冷笑一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识相的，把U盘和档案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陆队将陈曼护在身后，尽管肩膀剧痛，却依旧摆出防御的姿态，沉声道：“老鬼，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跑掉吗？”
“跑？”老鬼嗤笑一声，“这里是我的地盘，想要抓我，没那么容易。”他挥了挥手，小巷两侧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手，个个手持凶器，将陆队和陈曼团团围住。
陈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口袋里的水果刀——那是她出门时随手带的。陆队的伤口还在流血，面对这么多敌人，根本没有胜算。可陆队却依旧镇定，目光扫过周围的黑衣人，沉声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们？只要我们今天不死，这个案子就一定会查到底，你们的组织，迟早会被连根拔起。”
老鬼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挥手，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陆队咬着牙，迎了上去，尽管受伤，动作却依旧迅猛，一拳打倒了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
陈曼也没有退缩，握着水果刀，对着冲过来的黑衣人刺去。小巷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拳脚相撞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陆队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眼前发黑，却依旧咬牙坚持，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陈曼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老鬼脸色一变，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撤！”他低喝一声，带着剩下的黑衣人迅速撤离，消失在小巷深处。
陆队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靠在墙上，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陈曼连忙扶住他，眼眶泛红：“陆队，你怎么样？”
“没事。”陆队喘着气，看着渐渐靠近的警车，“是我让技术科的小李悄悄报警的，以防万一。”
警车停下，小李带着几个警察跑了过来，看到陆队的伤势，连忙上前搀扶：“陆队，你伤得这么重，快上车去医院。”
陆队摇了摇头，指着老鬼逃走的方向：“别管我，先去追，他们跑不远。”
“已经派人追了。”小李说道，“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陆队被扶上警车，陈曼也跟着坐了上去。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陆队的眼神依旧坚定。他知道，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交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那个神秘组织隐藏得太深，内鬼也还没揪出来，而加密U盘里的秘密，以及德庆社背后的真相，都等着他们去揭开。
医院的灯光惨白，陆队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为他缝合伤口。陈曼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个加密U盘，心里五味杂陈。刚才的袭击让她明白，这个案子的危险程度远超想象，但她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
“别担心，我没事。”陆队看着她，轻声道，“U盘的破解还需要时间，德庆社的资料，我们也得尽快去查。等我伤好一点，我们就继续。”
陈曼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好。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跟你一起查下去。”
陆队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思索着。内鬼到底是谁？德庆社的戏文里藏着怎样的秘密？加密U盘里的内容，会不会让整个案情迎来重大突破？还有那个神秘组织的核心，到底是什么人？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而他知道，只有一步步查下去，才能找到答案。这场跨越十五年的旧案，牵扯出的不仅是一条人命，更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他和陈曼，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在重重迷雾中，寻找真相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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