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雨夜的沉寂,红蓝色的光在租界钟楼的青砖上投下交错的暗影。陆队踹了踹那扇紧闭的暗门,厚重的实木纹丝不动,门楣上刻着的细小钟纹,在应急灯的光线里泛着冷光。
“技术科的人还有多久到?”陆队回头问,声音被楼下传来的喧哗盖过几分。陈曼正对着耳机低声回话,指尖划过钟体内壁那些刻痕,指尖沾了点微涩的粉末。“是朱砂混了血,”她沉声道,“这些名字不是一次刻上去的,最新的那几个,墨迹还没干透。”
最新的名字里,有沈啸,有赵崇山,还有一个陌生的代号——“守钟人七号”。
楼下,沈啸老巢的火光映红了半片天,浓烟裹着焦糊味飘过来,呛得人喉咙发紧。警员们在警戒线外忙碌,陆队远远看见几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影,混在围观的人群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巷口。“盯紧那几个黑衣人,”他对着对讲机低吼,“别跟丢了。”
话音未落,陈曼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匿名短信,而是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的头像,是一枚青铜钟形印章。
“密码是钟楼顶层的钟声次数。”陈曼飞快敲击屏幕,指尖翻飞,“这是暗网通道,对方用了最高级的加密协议。”
邮件附件是一段音频,点开的瞬间,沙哑的电流声里,传来一阵缓慢而沉闷的钟鸣。一声,两声,三声。钟声落下的刹那,屏幕上弹出一行文字:“沈啸的尸体里,藏着下一枚棋子的名字。”
陆队瞳孔骤缩。他想起医生说过的南洋蛊毒,想起蒙面人手腕上的针孔,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就往楼梯口冲:“去法医中心!沈啸的尸检报告,必须在第一时间拿到!”
雨彻底停了,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惨白的灯光照在沈啸的尸体上。法医小心翼翼地划开死者的胸腔,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取出了一枚用蜡封裹的铜片。铜片上刻着的,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地址——沪西废弃的钟表厂。
“这地方三年前就倒闭了,”陈曼翻看着旧档案,眉头紧锁,“老板是个英国人,三年前突然失踪,连厂房都没来得及变卖。”
陆队捏着那枚铜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纹路和钟楼暗门、青铜面具上的如出一辙,都是钟鸣组织的标记。“沈啸不是被灭口的,”他突然开口,语气笃定,“他是弃子,是钟鸣组织抛出来,引我们入局的饵。”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警员捧着证物箱匆匆进来:“陆队,赵崇山的定位找到了!信号就在沪西钟表厂附近!”
陈曼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疑。赵崇山被救走后,信号一直处于屏蔽状态,怎么会突然暴露位置?
“是陷阱。”陆队冷笑一声,将铜片揣进兜里,“但这陷阱,我们不得不跳。”
沪西钟表厂坐落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墟里,生锈的铁栅栏上挂着“禁止入内”的木牌,牌子早已腐朽不堪。陆队和陈曼带着队员赶到时,远远就看见厂房的大门虚掩着,门内透出昏黄的灯光。
“所有人,戒备。”陆队打了个手势,率先摸了进去。
厂房里堆满了废弃的钟表零件,齿轮、发条、钟摆散落一地,积了厚厚的灰尘。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台巨大的落地钟,钟摆静止不动,钟面上的指针,停在了子时。
赵崇山被绑在落地钟的底座上,嘴里塞着布条,眼神惊恐地看着他们。他的手腕上,同样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救……救我……”赵崇山含糊不清地喊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陈曼刚要上前解开绳索,陆队突然拉住她,目光锐利地扫过落地钟的钟面。钟面上的玻璃,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卡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当钟摆再次摆动时,第七个守钟人,将会苏醒。”
话音刚落,落地钟的钟摆,突然毫无征兆地晃了一下。
“嘀嗒。”
一声轻响,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赵崇山的瞳孔骤然放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手腕上的针孔处,迅速蔓延开一道黑色的纹路,纹路像藤蔓一样,爬满了他的全身。
“毒发了!”法医冲过来,却已经来不及。
赵崇山的身体软下去的瞬间,落地钟的钟摆,开始有节奏地摆动起来。
嘀嗒,嘀嗒,嘀嗒。
钟声清脆,在死寂的厂房里,一声声敲在众人的心上。
陆队走到落地钟前,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钟面的玻璃。
玻璃的另一面,映出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
人影对着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窗外,天光大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对于陆队和陈曼来说,这场由钟鸣组织布下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喜欢沪上钟鸣谜案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沪上钟鸣谜案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