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水泥地上切出明暗分明的格子。苏念棠睁开眼，身侧的位置空着，还残留着些许属于陆建军的气息。她盯着那空枕怔了几秒，随即利落地起身。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是这个家唯一的支柱。
厨房里，她从面袋里舀出标准粉（一毛二一斤），想了想，又悄悄掺入少许空间高筋粉。今天这顿早饭得让孩子们吃得好些——陆建军不在，她更要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面粉加水揉成光滑面团，盖上半湿的笼布醒着。转身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把干虾皮和几朵香菇，温水泡发。
“娘，爹真的走了吗？”明浩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苏念棠手下动作不停，将泡发的香菇切成细丝：“嗯，爹去执行任务了。不过很快回来。”她转身，蹲下身与儿子平视，“从今天起，你们三个就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了，要帮娘一起把这个家照顾好，能做到吗？”
明浩挺起小胸脯，用力点头：“能！”
明轩和明远也陆续醒来，三个小家伙挤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苏念棠将醒好的面团擀成薄片，刷上一层融化的猪油，撒上细盐和葱花，卷起后切成剂子，再擀成一张张葱花饼。平底锅烧热，少许菜籽油（八毛五一斤）润锅，饼坯下锅，小火慢煎。很快，面香混合着葱香、油香弥漫开来。
另一边，泡发的虾皮和香菇丝与打散的鸡蛋液（自家鸡下的，不计成本）混合，加少许盐，上锅蒸成嫩滑的虾皮香菇鸡蛋羹。最后熬一锅浓稠的小米粥。
早饭上桌时，金黄酥脆的葱花饼、嫩滑鲜美的鸡蛋羹、暖胃的小米粥，丰盛得不像一个军人刚离家后的清晨。孩子们吃得香甜，暂时忘记了离愁。
“吃完早饭，娘带你们去幼儿园看看。”苏念棠一边给明远喂粥一边说，“虽然下周一才正式入园，但咱们先熟悉熟悉环境，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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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幼儿园里正是晨间活动时间。李园长看到苏念棠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热情地迎上来：“苏老师来了？正好，让孩子们先跟班上的小朋友玩一会儿，适应适应。”
明浩和明轩还有些拘谨，但看到滑梯和木马，眼睛就移不开了。明远紧紧抓着苏念棠的裤腿，小脸埋着。
“去吧，跟哥哥们一起去玩。”苏念棠轻轻推了推明浩的背。
看着三个儿子慢慢融入那群嬉笑的孩子中，苏念棠心里既欣慰又有些空落落的。李园长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孩子总要长大的。你能把他们送进来，是对他们好，也是解放你自己。”
苏念棠接过水杯，道了谢：“李园长说得对。我就是……有点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李园长笑道，“听说你组织的识字班办得有声有色？还有津贴了？真不错。”
两人聊了几句，苏念棠看着孩子们在老师带领下做游戏，渐渐放下心来。她悄悄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摸出三个用油纸包好的葱花饼，递给李园长：“自己早上做的，给孩子和老师们添个零嘴。”
李园长推辞不过，接过时闻到香味，赞叹道：“苏老师手艺真好！”
离开幼儿园时已近中午。孩子们玩得小脸红扑扑的，明轩兴奋地比划着滑梯有多高，明浩则仔细地告诉母亲他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只有明远，走了几步就伸手要抱。
苏念棠抱起小儿子，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依赖，心里涌起一股力量。
午饭简单做了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服务社买的，一毛钱两个，鸡蛋自家产的）。饭后安顿孩子们午睡，苏念棠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她走进厨房，拿出昨天熬菌菇肉酱时剩下的材料——泡发的木耳、香菇，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小包品质上乘的黄豆酱和少许冰糖。既然决定要尝试做点小生意，就得先拿出像样的产品。
木耳、香菇切碎，与肉末（剩下的一小块猪肉，约三两，值两毛多）一同下锅煸炒。这一次，她特意调整了配方，减少油脂，增加豆酱的醇厚和冰糖带来的回甘。小火慢熬中，一种不同于昨日菌菇肉酱的咸香缓缓飘散出来。
这是她计划的第一个产品：香菇木耳酱。用料相对普通，成本可控（主要成本是猪肉和调料，算下来一斤酱成本约五毛），但通过空间调料的加持和熬制工艺，味道绝对能脱颖而出。
熬好的酱晾凉后，她盛出一小碟，就着早上剩下的葱花饼尝了尝——咸鲜适口，香菇和木耳提供了丰富的口感层次，后味有淡淡的甘甜。成功了！
她将剩下的酱小心装进一个洗净的搪瓷缸里，密封好。这缸酱，是她事业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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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识字班上课前，苏念棠提前到了活动室。她将教室仔细打扫了一遍，又把新的粉笔和备课本摆放整齐。那张盖着红章的通知依然贴在墙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姐妹们陆续到来，王大姐一进门就拉住苏念棠的手：“念棠，陆营长走了？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行不行？有事一定要说话！”
“没事的大姐，孩子们下周一就入园了，我能应付。”苏念棠笑道，心里暖暖的。
刘慧也凑过来：“就是！念棠姐能干着呢！不过要是需要帮忙看孩子，随时叫我们！”
上课时，苏念棠先公布了孩子们即将入园的消息，又说了说班费的使用计划——她提议用一部分钱购买识字挂图。大家都表示赞同。
课间休息时，苏念棠注意到孙桂花坐在角落里，眼神有些飘忽，不像往常那样积极参与讨论。她想起之前几次，孙桂花对班费使用、材料采购似乎总有些不同意见，但都压着没说。
“桂花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苏念棠主动走过去，温和地问。
孙桂花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没有！念棠你安排得好，我没意见！”话虽这么说，眼神却有些躲闪。
苏念棠心里留了个意，但没再多问。只是课后特意让王大姐和刘慧帮忙留意一下，孙桂花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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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苏念棠正在厨房准备晚饭，院门被敲响了。
是邮递员，送来了一封电报。
苏念棠的心猛地一跳，擦干手接过。电报很短，只有一行字：“安抵勿念 建军”。
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实处。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反复看了好几遍，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到了，而且第一件事就是报平安。
“娘，是谁的信？”明浩跑过来问。
“是爹，他说他平安到了。”苏念棠将电报小心收进抽屉里，转身时，眼中满是温柔的光，“好了，咱们今晚吃好的庆祝一下！”
她决定做一道稍微费工夫的菜——红烧狮子头。肉馅是早上买肉时特意多要的（半斤，三毛六），加入剁碎的马蹄（服务社买的，一毛钱一小堆）、空间里拿出的少许淀粉和调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打上劲。团成四个大肉丸，先煎定型，再加水、空间酱油、冰糖慢炖。
炖肉的工夫，她又炒了个醋溜白菜（白菜三分钱一斤），蒸了一锅白米饭。当狮子头那浓郁的香气飘满小院时，三个孩子早已端坐在饭桌前，眼巴巴地等着。
这一顿饭，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明轩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娘，爹不在，你做的饭也好吃！”
苏念棠给孩子们夹菜，自己却吃得不多。她看着孩子们满足的小脸，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心里那点因为陆建军离开而产生的空落，被一种坚实的成就感填补。
晚饭后，她烧了热水给孩子们洗澡。明远坐在木盆里玩水，明浩和明轩互相帮忙擦背。苏念棠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就算只有自己，也能把这个家撑得很好。
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了。苏念棠坐在桌前，就着台灯，摊开一个新本子。她在第一页工整地写下：“事业规划”。
第一项：产品试制。目前已成功做出香菇木耳酱，需进一步优化配方，核算成本。
第二项：销售渠道。考虑先通过识字班姐妹私下推广，或尝试与家属院服务社接洽。
第三项：扩大生产。若反响良好，需解决原料稳定供应和小规模生产场地问题。
她写得很慢，很认真。灯光将她伏案的影子投在墙上，纤细却坚定。
写完后，她合上本子，走到窗前。夜空繁星点点，晚风带着春末的暖意。她想起陆建军临行前的拥抱，想起他说的“等我回来”。
“我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我。”她对着星空轻声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而此刻，在另一端，林菲菲正对着镜子练习笑容。她已经“偶遇”孙桂花三次了，每次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今天，她准备再添一把火。
“苏念棠现在可是风光了，有津贴，孩子要上幼儿园，听说还要做什么酱料卖钱呢。”林菲菲对着镜中的自己，练习着那种带着羡慕又藏着嫉妒的语气，“哎，同样是军属，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满意地看着镜中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孙桂花那种小心眼又日子紧巴的女人，最听不得这种话。一次两次或许没事，次数多了，心里的不平总会发酵。
苏念棠，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林菲菲勾起一抹冷笑，关掉了台灯。
夜色渐深，有人为未来规划蓝图，有人在暗处编织罗网。而这，只是苏念棠独当一面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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