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们煮的清汤挂面虽然简单，但热乎乎的下肚，也驱散了晚间的些许凉意，更让孩子们的肚子里有了实在的饱腹感。
收拾完碗筷，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个年代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为了省油灯，家家户户都睡得早。
苏念棠却没有睡意。她点亮了屋里那盏昏暗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勉强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三个孩子吃饱后精神很好，尤其是睡足了午觉，此刻正围着苏念棠，好奇地看着她在微弱的灯光下，拿着一块柔软的旧布，仔细地擦拭着那些刚刚翻找出来的、稍微像样点的衣物。
小明远甚至试图模仿她的动作，拿着一个小布头在自己衣服上胡乱蹭着，惹得苏念棠发笑。双胞胎则安静地坐在一边，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她，里面是全然的依赖和渐渐滋生的安全感。
这种被孩子全然信任和需要的感觉，让苏念棠心里暖暖的，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尽快改善现状的决心。
光靠空间和自己这点钱票坐吃山空不行，必须得有个能钱生钱的路子。黑市，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快途径。
但去黑市风险极大，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首先就是伪装。原主这张脸在村里也算是扎眼的，绝不能被人认出来。她回想了一下空间里的东西，很快有了主意。
她找出一件原主最破旧、颜色最深、几乎看不出原本样式的粗布外套，又翻出一条灰扑扑的旧头巾。这样一套穿上，再稍微佝偻着点背，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应该很难认出性别和具体年龄。
然后是货物。第一次去，不能带太多，也不能太扎眼。精米白面固然是硬通货，但太惹人注意。她想了想，决定带一些鸡蛋和一块大概两斤重的五花肉。鸡蛋用篮子装，盖上布。猪肉用干荷叶包好，放在背篓最下面。这些东西相对常见，但又比供销社的供应充足和品质好，不愁卖。
还得有些零钱，方便找零。她把木匣子里的钱拿出一部分，毛票和块票分开装好。
最后是路线和时间。她仔细回忆原主的记忆和白天观察到的环境。黑市的地点似乎是在邻村一个废弃的打谷场附近，凌晨四五点开市，天蒙蒙亮就散。她需要提前出发，绕开大路，走小路过去。
计划大致在脑中成型，苏念棠的心跳有些加速，既有对未知的紧张，也有隐隐的兴奋。
“妈妈，你看。”明浩忽然小声说，递过来一件他叠得歪歪扭扭的小衣服。虽然叠得不好，但却是他主动帮忙的尝试。
苏念棠接过衣服，笑着夸他：“明浩真棒，都会帮妈妈干活了。”
明浩的小脸在灯光下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嘴角是翘着的。
明轩见状，也赶紧拿起一件自己的小裤子，努力地想把它叠整齐。小明远看着哥哥们，也咿咿呀呀地抱着自己的小袜子捣乱。
温馨的气氛驱散了苏念棠心中的部分紧张。为了他们，冒点风险也值得。
又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看他们开始打哈欠了，苏念棠便打水给他们洗漱，然后哄他们睡觉。
也许是白天经历了太多，又吃饱睡足，孩子们今晚格外乖巧，很快就依偎在她身边睡着了。
苏念棠却毫无睡意。她估算着时间，大概凌晨三点左右，她必须出发。
她闭目养神，耳朵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农村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偶尔的狗吠声和风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感觉差不多到了凌晨两三点，她轻轻起身，没有点灯，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开始行动。
她小心翼翼地穿上那套破旧的行头，用头巾把头发和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意识沉入空间，取出准备好的鸡蛋篮子和用荷叶包好的猪肉，放入背篓，上面又盖了些干草做掩饰。
准备妥当，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院门，闪身出去，又从外面轻轻带上。
夜凉如水，月光勉强照亮乡间的小路。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苏念棠按照白天计划好的路线，尽量避开可能有人的大路，沿着田埂和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邻村方向走。
一路上，她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肉跳。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小心地辨认着方向。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她隐约看到前方一片空旷地带有微弱的光线和隐约的人声。应该就是那里了。
她放缓脚步，更加谨慎地靠近。果然，在一个废弃的打谷场边缘，稀稀拉拉地聚集着一些人影。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低声交谈，动作迅速。很少有人说话，即使有，也是压低了嗓音，简短地询价、议价、成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急切的气氛。
这就是黑市了。
苏念棠定了定神，学着别人的样子，找了个不太起眼的角落蹲下来，把背篓放在身前，掀开盖着鸡蛋的布一角，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鸡蛋。猪肉则暂时没拿出来。
很快，就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大婶凑了过来，声音沙哑低沉：“鸡蛋咋卖？”
苏念棠早就打听过或者说根据原主记忆里的物价盘算过，她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哑一些：“一毛一个，不要票。” 这个价格比供销社贵，但不要票，而且她的鸡蛋个头大，品相好。
那大婶用手摸了摸鸡蛋，似乎很满意，干脆地说：“来十个。”说完利落地数出一块钱递过来。
开门红！苏念棠强压住激动，快速数了十个鸡蛋用对方递过来的小布袋装好，接过钱塞进口袋。
第一笔交易顺利完成，给了她不少信心。
紧接着，又陆续有人过来问鸡蛋。她带来的三十个鸡蛋，不到二十分钟就卖光了，净入三块钱。
这时，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底下用荷叶包着的猪肉露出一点。
猪肉的诱惑力显然更大。很快就有一个穿着体面些、像是城里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快步走过来，低声问：“猪肉怎么卖？”
苏念棠估摸了一下：“一块二一斤，不要票。” 这价格不算便宜，但猪肉紧俏，尤其是这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那男人翻开荷叶看了看肉质，很满意，直接说：“我都要了。”
苏念棠心里一喜，赶紧拿出随身带的小秤（空间里找到的老式秤），麻利地称了一下：“两斤一两，算您两斤半，三块钱。”
那男人很爽快，付了三块钱，用自己带来的油纸重新包好猪肉，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带来的东西全部卖光！一共收入六块钱！
苏念棠不敢多留，立刻将钱收好，背上空背篓，低着头快步离开黑市区域。
直到走出老远，重新踏上回村的寂静小路，她那颗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她却觉得浑身发热。
成功了！虽然只有六块钱，但这意义非凡！这是她在这个时代，依靠自己的力量和空间赚到的第一笔钱！
她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确认没人跟踪，这才加快脚步往家赶。
回到自家院门外时，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她像出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院子，关好门。
屋里，三个孩子还睡得香甜，对母亲夜间的冒险一无所知。
苏念棠脱下伪装藏好，将赚来的六块钱和原本的钱放在一起，看着那叠稍稍增厚的毛票，心中充满了希望。
第一桶金虽然微薄，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她知道了门路，积累了经验。下次，她可以带更多东西，更从容一些。
当然，风险依旧存在，必须时刻警惕。
她躺回孩子们身边，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疲惫和兴奋交织，渐渐沉入了梦乡。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她，已经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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