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乾元年四月的苏州,檐角的柳絮飘得满城都是,落在府衙议事厅的青石板上,沾了些往来百姓的鞋印。厅内早挤得水泄不通,连窗台上都扒着人——底下的百姓分成了两派,男人们大多皱着眉,有的叉着腰,有的攥着拳头,嘴里念叨着“女儿家哪有分家产的道理”;女人们则攥着褪色的布条,上面用炭笔写着“求公平”“要活路”,眼神里满是期待又紧张的光。
灵瑶坐在案后,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状纸,纸角被人攥得发毛。上面写着:农户李老根死后,儿子李二郎把家里的五亩地、两间房全占了,女儿李阿菊守孝三个月,最后被弟弟赶出门,只能靠帮人洗衣糊口。这样的状纸,她这几天收了十几张,大多是类似的“家产之争”——《女性权益法案》里“子女均分遗产”的条款,在江南捅了马蜂窝。
“大人,这法案不合规矩啊!”底下一个穿蓝布长衫的中年男人喊起来,他是当地的粮商王福,家里有三个女儿,“我辛苦攒下的家产,凭啥要分给嫁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头分家产的道理?”
他这话一出,男人们纷纷附和:“是啊!要是都分给女儿,儿子以后怎么养老?”“咱们江南历来没这规矩,大人不能强推啊!”
女人们也不甘示弱,一个穿粗布裙的老妇人往前挤了挤,声音发颤:“大人,我那老头子走的时候,把两亩地全给了儿子,我跟闺女连口吃的都没有,闺女只能去给人当丫鬟。这家产,凭啥女儿就不能分?”
两边吵得越来越凶,灵瑶抬手压了压,厅内才渐渐安静下来。她看着底下的百姓,心里清楚——江南讲究“父权”“族权”,“儿子继承家产”的观念根深蒂固,硬推“均分”只会激化矛盾,得找个兼顾的法子。
“大家先静一静,听本官说几句。”灵瑶的声音清亮,压过了厅外的蝉鸣,“陛下推行《女性权益法案》,不是要搅乱大家的日子,是要让每个人都有活路。女儿是爹娘的骨肉,儿子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但本官也知道,大家担心‘儿子养老’的事,所以这条款,咱们可以改一改。”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新拟的条款草稿,念道:“父母亡故后,家产继承按‘孝’分配:若儿子在父母生前尽了孝,比如端茶送药、养老送终,女儿已经出嫁、少有照料,那儿子可多留两成家产,女儿得八成里的一半;若儿子不孝,比如打骂父母、不管养老,反倒是女儿守孝、照料,那女儿可多分家产,最多能得六成;要是儿子女儿都尽孝,就还是均分。”
这话一出,厅内安静了不少。男人们皱着的眉头松了些,女人们也点了点头——“孝”是江南百姓最看重的,按“孝”分配,既没丢了传统,也给了女儿活路。
“还有,”灵瑶继续说,“咱们设个‘家产仲裁会’,就由各村的乡老、公学的先生、还有民生官组成。要是家里有纠纷,不用去衙门打官司,先找仲裁会评理——乡老懂规矩,先生知律法,民生官懂百姓苦,他们评的理,大家都得认。”
王福挠了挠头,小声问:“那要是仲裁会偏着女儿怎么办?”
“不会偏。”灵瑶笑着摇头,“仲裁会评理要讲证据——谁尽了孝,谁没尽孝,左邻右舍都能作证,还能看父母生前的起居记录。要是仲裁会不公,大家可以去监察卫告状,本官保证,绝不姑息。”
百姓们这下没了异议,有几个之前反对的男人,也悄悄点了头。灵瑶趁热打铁,让人把新条款抄成大字报,贴在府衙外的墙上,还派官差去各村宣讲,确保家家户户都知道。
没几天,苏州城外的张村就出了个案例。农户张老栓上个月走了,留下十亩地和一间瓦房,儿子张大山想独吞,把妹妹张翠兰赶了出去。张翠兰没办法,找到了刚成立的家产仲裁会。
仲裁会的三个成员——乡老张爷爷、公学的周先生、民生官李大人,一起去了张村。张大山梗着脖子说:“我是儿子,家产本来就该归我,妹妹嫁出去了,没资格分!”
张翠兰红着眼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张老栓生前吃的药渣、还有她这三年来给父亲缝的棉衣:“我没出嫁的时候,天天给爹端药,爹走后我守孝三个月,哥却连坟都没去几回!这十亩地,有三亩是我跟爹一起种的,凭啥我不能分?”
邻居们也纷纷作证:“是啊,翠兰对她爹可好了,冬天还给爹暖脚!”“大山确实不孝顺,去年他爹病了,他还去赌钱!”
张爷爷捋着胡须,对张大山说:“大山,按新条款,你没尽孝,翠兰尽了孝,这地你最多能得六成,翠兰得四成。瓦房归你住,但你得给翠兰二十两银子,当是补偿。”
周先生补充道:“这十亩地,四亩给翠兰,她可以自己种,也可以租出去;要是你想种翠兰的地,得给她租金,不能强占。”
张大山看着邻居们的眼神,又听了条款,知道自己没理,只好点头:“我认,我这就给妹妹银子,地也分她四亩。”
张翠兰拿着地契,眼泪掉了下来,却笑着对仲裁会的人说:“谢谢你们,我终于有自己的地了,以后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这事很快在江南传开了。百姓们见仲裁会评理公平,没偏着谁,也没乱改规矩,都渐渐接受了新条款。有个叫吴阿婆的,之前担心女儿分不到家产,特意去公学教女儿认字、学算术,说:“以后就算我走了,闺女有地,有本事,也能活得好好的。”
半年后,灵瑶向胤宸递上奏折,上面写着:江南女子家产继承纠纷比之前减少了七成,有两百多个像张翠兰这样的女子,通过仲裁会分到了家产;更让人高兴的是,江南女子入公学的人数比之前多了三成,不少女子说“有了地,心里踏实,更要学本事,把日子过好”。
奏折里还附了张周明寄来的信,信里说:“苏州公学有个叫吴小梅的女学生,分到了三亩地,她用格致课上学的‘水稻防涝’法子种地,今年收成比别人多两成,还教邻居们怎么弄,大家都夸她‘有本事’。”
胤宸看着奏折,笑着对张廷玉道:“灵瑶这丫头,会变通,懂百姓心。这法案推广,就该这样——不能硬来,得找着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子,这样才能真正帮到百姓。”
张廷玉点头道:“陛下说得是。按‘孝’分配,既守了传统,又护了女子,百姓自然愿意接受。如今江南的女子有了家产,有了学堂,日子越来越有盼头,这就是陛下推行改革的初心啊。”
窗外的柳絮还在飘,御书房里的阳光却暖融融的。胤宸想起灵瑶在奏折里写的“女子也能种地、能读书、能撑起家”,心里踏实了不少——改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有人像灵瑶这样,在争议里找办法,在矛盾里寻平衡,才能让每一个百姓,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能在这宸乾朝里,有地种,有书读,有好日子过。
喜欢清穿之大佬崽崽成团改造大清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清穿之大佬崽崽成团改造大清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