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乾元年二月的深夜,紫禁城的更鼓声刚过三更,御书房里只剩烛火在寂静中摇曳。案上摊着半叠奏折,最上面是灵瑶递来的《女性权益法案试点报告》,红笔批注的“京城女子入学率达八成”还泛着墨香,墨迹边缘被烛火烘得微微发卷;旁边压着周明从江南寄来的信,信里夹着张孩子画的水车图,歪歪扭扭的线条旁用通用语写着“学会修水车啦”,纸角还沾着点稻田的泥渍。
胤宸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指尖刚触到奏折上“工坊女工月均增收五两”的字样,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不是烛火的反光,是他穿越十年间再熟悉不过的、属于系统的光。
他猛地顿住动作,抬眸望向空无一人的殿内。下一秒,淡蓝色的系统弹窗缓缓在脑海中展开,可没等他看清内容,弹窗的字体竟渐渐从惯常的天蓝转为素白,边缘还带着细碎的闪烁,像风中快要熄灭的萤火,透着股前所未有的不稳定。弹窗中央的文字,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
“宿主胤宸,您好。检测到您已完成终极宫斗任务——从皇子身份成功继位为帝,达成‘掌控王朝’核心目标。依据初始绑定协议,系统将于3个月后(即宸乾元年五月)自动解绑。”
胤宸的呼吸微微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案上的狼毫笔,墨汁滴落在奏折的“女工”二字上,晕开一小片黑痕。他穿越过来时才二十岁,从潜邸里谨小慎微的四阿哥,到九子夺嫡里步步为营的参与者,再到如今坐在龙椅上推改革的帝王,系统几乎是他最隐秘的“同伴”——是系统给了他空间超市,让他能拿出高产粮种、格致教材,在康熙晚年的困局里找到破局的底气;是系统发布的“民生任务”,让他一步步贴近百姓的需求,从“为了活下去”变成“想让更多人活下去”。可现在,系统说要解绑了。
弹窗还在继续滚动文字,每一行都像细针,扎进他早已习惯了“有系统兜底”的心里:
“解绑前,宿主可自愿选择激活‘时空通道’,通道激活后将维持12小时,逾期自动关闭。具体选择如下:
1. 若选择返回原时空:宿主将脱离当前时空,保留所有记忆与空间超市基础存储功能(仅可存储个人物品,无法再购买新商品、调用技术资料);当前时空将按既有轨迹运行,与宿主再无关联,您推动的改革、结识的人,都将成为与您无关的历史。
2. 若选择留在当前时空:时空通道将永久关闭,系统解绑后,空间超市保留‘商品购买、库存查询、基础格致技术资料调用’功能,后续不再发布任何任务与系统提示,空间稳定性需宿主自行维护。
3. 若3个月内未主动激活通道,系统将默认宿主选择‘留在当前时空’,自动完成解绑与通道关闭。”
最后一行字消失时,弹窗右下角跳出个小小的倒计时框,白色的数字清晰得刺眼:“距离系统解绑剩余:90天”。
胤宸闭上眼,靠在铺着软垫的御椅上,脑海里瞬间翻涌成一片乱麻。原时空的画面像潮水般涌来——是他穿越前住的那间出租屋,窗台上摆着他亲手种的绿萝,叶子总在清晨的阳光里泛着油亮的绿;是下班路上常走的那条小吃街,傍晚时分满是烤串的焦香和豆腐脑的热气,邻居张阿姨总会笑着喊他“小宸,来碗馄饨,多加辣”;是现代医院里洁白的墙壁,是手机里随时能刷到的新闻,是不用靠马车代步、不用因一场风寒就可能丧命的便利日子。
他不是没想念过。尤其是在康熙五十七年,夺嫡之争最激烈的时候,他被胤禩陷害,关在宗人府的暗室里,夜里听着窗外的风声,总忍不住想:若是能回到原时空,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算计人心,不用再看着百姓因苛税、水患流离失所,该有多轻松。可现在,当“回去”的机会真的摆在面前,他却迟疑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案上的《格致课本》草稿上。封面画着的肥皂图案还带着铅笔的痕迹,那是他照着空间里的资料,一笔一划改出来的——想起苏州的林阿妹,那个深夜里偷偷拆去女儿缠脚布的母亲,握着新做的肥皂时,眼里闪着的光;想起京城公学里的苏湄,那个画出改良榫卯图的姑娘,说起“想开家农具工坊,帮乡亲们修犁”时,语气里的雀跃。这些不是系统任务里的冰冷数据,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亲手帮过的人,是因为他的改革,才敢生出“过好日子”念头的人。
还有那些没完成的事——胤福的监察卫刚查出山西的贪腐案,百姓们还等着看更多贪官落马,等着“吏治清明”不再是句空话;灵汐的商业税改革刚在江南试点,绸缎商张老板刚说“终于不用看税吏脸色”,还有更多商户等着新规推广到全国;周明在江南教的孩子们,还盼着学更多格致技巧,盼着用知识把自家的稻田种得更好。若是他现在走了,这些改革会不会半途而废?那些期待着好日子的百姓,会不会又回到“缠足断骨”“税吏勒索”的苦日子里?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手腕上那道无形的空间手环。手环此刻很安静,没有东海异象时的发烫,也没有库存错乱的预警,只像一道熟悉的印记,提醒着他这十年的光阴——从刚穿越时连账本都看不懂,到如今能熟练地改税法、推新政;从只会依赖系统的“外来者”,到真正把“让百姓过好日子”刻进心里的帝王。他想起刚绑定系统时,系统说“任务目标:掌控王朝”,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掌控”,而是“守护”。
“系统,”他低声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暂不激活通道。”
话音刚落,脑海里的白色弹窗微微闪烁了一下,像在确认他的选择。片刻后,弹窗渐渐淡去,只剩下右下角的倒计时框还悬浮在那里:“距离系统解绑剩余:90天(宿主暂未选择激活通道,可在倒计时结束前随时更改)”。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烛火燃烧时“噼啪”的轻响,和窗外偶尔掠过的夜鸟声。
胤宸拿起案上的毛巾,擦去指尖的墨渍。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裹着夜露吹进来,带着紫禁城特有的、混合着宫墙砖石与松枝的气息。窗外的夜空很深,星星稀稀拉拉地挂着,远处的角楼在月光下勾勒出模糊的银灰色轮廓——这是他现在的家,是他用十年时间守护、用改革一点点焐热的江山。
他回到案前,拿起笔,在周明的信旁写下一行字:“江南村学可增设‘农具修造’课,所需教材从空间调取,下月由驿卒送至苏州府衙,转交周明。”写完,他又翻开《女性权益法案》,在“民生科科举”那一页批注:“可增设‘桑蚕纺织’科目,选拔女子技艺人才,派往各省工坊任教,薪资与男工等同,不得克扣。”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渐渐抚平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知道,90天的倒计时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看着商业税改革推向全国,要看着更多女子走进学堂,要看着胤福把反腐的网织得更密,要确保即使没有系统提示,这些改革也能稳稳地走下去。他不能让那些期待的目光落空,不能让自己亲手点燃的“好日子”的火苗,因为他的离开而熄灭。
他合上册子,目光落在御书房墙上挂着的《宸乾朝疆域图》上。图上的江南、山西、广东,每一处都用红笔标注着改革的进度:“江南水患堤岸修至三成”“山西贪腐案审结七件”“广东乡学新建十二所”——这些不是冰冷的标记,是无数百姓的生计,是他作为帝王的责任。
夜深了,烛火渐渐弱了些,案上的奏折还堆着,可胤宸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90天后,他或许会彻底失去系统的提示,或许会面对更多未知的挑战,但他不会失去这十年里学到的东西——不会失去对百姓的牵挂,不会失去推动改革的决心,更不会失去守护这片江山的勇气。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无形手环,低声道:“再等等,等江南的堤坝修好,等更多孩子走进学堂,等百姓的日子再踏实些……那时,我再做最后的决定。”
窗外的更鼓声又响了,这次是四更天。御书房的灯还亮着,烛火映着案上的奏折与信件,映着一个帝王在“回去”与“留下”之间,最终选择扛起责任的身影。而脑海里那90天的倒计时,像一个温柔的提醒,提醒着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这个王朝、为这些百姓,再多做一些事,再多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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