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冬月廿三的夜,寒风卷着残雪,把京城西城区的胡同吹得冷冷清清。鄂尔多的府邸不算阔气,三进的院子,门楣上挂着“兵部郎中府”的木匾,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寂——府里的灯只亮了正屋一盏,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是鄂尔多。
他坐在八仙桌旁,面前摆着一壶喝了大半的黄酒,杯盏里的酒早已凉透。桌上还摊着那本签过字的军需账册,“五万两”三个字被他用手指摩挲得发毛。自从在户部签了供词,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觉得背后有眼睛盯着,连吃饭都要先让家仆尝一口——他怕胤禩灭口,更怕康熙追责,可他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院墙外,两道玄色身影贴着墙根掠过,是胤禩的心腹护卫,一个叫麻三,一个叫李四。两人都是“粘杆处”出身,手上沾过不止一条人命。麻三手里提着个木盒,里面装着用蜡封好的鹤顶红,还有一锭锭码好的白银;李四腰间别着短刀,负责望风,眼神警惕地扫过胡同口的巡逻兵。
“动作快点,主子说了,天亮前必须完事。”麻三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对着门锁轻轻一挑,“咔嗒”一声,院门开了。两人像猫一样溜进去,正屋的灯光还亮着,鄂尔多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
麻三绕到窗下,用手指蘸了点唾沫,捅破窗纸,往里一看——鄂尔多正举杯往嘴里倒酒,手还在发抖。他对李四使了个眼色,李四会意,悄悄绕到屋后,守住后门。麻三则走到正屋门口,轻轻敲门:“鄂大人,主子有话让小人带给您。”
屋里的咳嗽声顿了顿,鄂尔多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谁?主子……哪个主子?”
“廉亲王。”麻三故意提高了点声音,他知道,“廉亲王”三个字是鄂尔多的软肋。
果然,屋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起身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鄂尔多穿着件半旧的棉袍,眼睛通红,看到麻三,脸色瞬间白了:“你……你来做什么?”
“主子怕您担惊受怕,让小人送点东西来,”麻三笑着走进屋,目光扫过桌上的账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点银子,是主子给您的安家费,还有这壶酒,是主子特意让御膳房酿的,给您压惊。”
他把木盒里的白银倒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堆成一小堆,足有五千两,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递到鄂尔多面前。鄂尔多看着银子,又看着酒壶,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主子……还有别的话吗?”
“没了,”麻三的笑容淡了,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主子说,您要是识相,就喝了这壶酒,拿着银子,带着家人远走高飞;要是不识相……”他没说完,却故意摸了摸腰间的短刀。
鄂尔多的手剧烈地抖起来,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压惊酒,是催命酒。他后退一步,想喊人,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府里的家仆早就被麻三的人引走了,此刻正屋只有他和麻三两个人。
“鄂大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麻三上前一步,抓住鄂尔多的手腕,强行把酒壶凑到他嘴边,“主子说了,您要是死了,家人还能保住;您要是活着,不仅您得死,您那老母亲和三个孩子,也活不了。”
这句话戳中了鄂尔多的软肋。他看着酒壶里琥珀色的酒液,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后悔了,后悔跟着胤禩,后悔挪用军需银,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麻三趁他分神,猛地将酒壶往他嘴里灌,辛辣的酒液混着剧毒滑进喉咙,鄂尔多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麻三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断气了,才把银子重新装进木盒,放在鄂尔多手边,又把那本军需账册摊开,压在银子下面——看起来就像鄂尔多看着贪墨的证据,畏罪自尽。做完这一切,他吹灭桌上的灯,悄悄退出正屋,和李四汇合,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鄂尔多的妻子发现丈夫倒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报了官。顺天府尹亲自带人来查,看到桌上的五千两白银和摊开的军需账册,又验出鄂尔多是中了鹤顶红的毒,当场断定:“鄂大人挪用军需银,恐被追责,贪墨畏罪自尽。”
消息很快传开,京城里到处都是“鄂尔多贪墨成性”的谣言——有人说他在兵部多年,收了盐商不少好处;有人说他挪用的军需银不止五万两,还有更多赃款藏在老家;甚至有人说,他死前还想带着银子跑路,被官府发现才自尽的。这些谣言,都是胤禩的心腹散布的,目的就是掩盖灭口的真相。
胤璟是在早朝后听到消息的。当时他正和沈敬在户部核对漕运账目,陈武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胤璟手里的笔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他却没在意,只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别声张。”
等陈武走后,沈敬才低声问:“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鄂尔多死了,”胤璟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手指在账册上轻轻敲击,“顺天府说他贪墨畏罪自尽,还在他家里搜出了五千两白银。”
沈敬的脸色瞬间变了:“畏罪自尽?这不可能!鄂大人胆小怕事,就算贪墨,也没胆子自尽,更何况……他刚签了军需供词,怎么会突然自尽?定是胤禩灭口!”
“没错,是灭口。”胤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冷冽,“胤禩怕鄂尔多把他供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伪造了自尽的现场,还散布谣言,想掩盖真相。可惜,他太急了,反而露出了马脚。”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那册“证据疏”的副本,翻开“鄂尔多军需供词”那一页,对沈敬说:“你立刻补充一段证词,就写‘康熙六十一年冬月廿三,鄂尔多暴毙,死前一日曾对属下言“廉亲王派人盯梢,恐有不测”,且其家中搜出的五千两白银,与寻常贪墨赃款不同,银锭成色统一,似为刻意放置,疑为伪造现场。另,鄂尔多素日胆小,无自尽之胆,其死应为廉亲王灭口’。”
沈敬连忙取来纸笔,按胤璟的吩咐写下证词,又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补充道:“还需加上‘鄂尔多死前参与廉亲王党羽拉拢活动,知晓挪用军需银、健锐营调动等事,为关键证人’,这样就能把他的死和胤禩的谋逆联系起来,完善证据链。”
“嗯,加上。”胤璟点头,他知道,这段证词至关重要——鄂尔多是唯一接触过“军需挪用”和“健锐营手令”的关键证人,他一死,更能证明胤禩心里有鬼,怕他泄密。
当天下午,胤璟就通过张廷玉,把补充的证词递到了康熙手里。康熙看着证词,手指捏着密疏,指节发白——他之前还想着等秋猕再处置,可胤禩已经开始灭口了,若是再等下去,恐怕马尔泰、张伯行这些人都会被灭口,到时候证据就不全了。
“李德全,”康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传朕的旨意,让御前侍卫加强对马尔泰、张伯行府邸的监控,再派都察院的御史,暗中查鄂尔多的死因,务必找到灭口的证据!”
“嗻!”李德全连忙应道,他能感觉到,皇上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胤禩的日子,不多了。
贝勒府书房里,胤璟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心里清楚,胤禩的灭口,不仅没掩盖住真相,反而加速了自己的灭亡。他拿起那册补充好的证据疏,指尖在“胤禩灭口”四个字上轻轻划过——这场暗战,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接下来,就看康熙怎么动手了。
寒风又起,卷起地上的残雪,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胤璟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胤禩,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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