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第三日的延禧宫,像是被冬日里最暖的光裹住了。四只青铜暖炉里燃着细碎的银丝炭,火苗舔着炉壁,将空气烘得温软又干燥,连帐幔上绣着的缠枝莲纹,都在暖光里晕出淡淡的绒边。内殿的榻前并排放着两只紫檀木摇篮,雕花的栏杆上缠着浅红色的绸带,衬得整个屋子都透着新生的喜气。
闻咏仪靠在铺了两层软绒的榻上,身上穿的月白云绫宫装是康熙特意让人送来的,料子软得像云朵,领口收得宽松,既挡风又不勒人。她气色红润,眼底没有半分产后的憔悴——无痛分娩针不仅免去了撕心裂肺的痛,还让她保留了大半体力,此刻正垂着眼,含笑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左边的摇篮里是长子,小身子裹在红绸襁褓里,闭着眼却不老实,小拳头攥着枚赤金盘扣——正是康熙那日被他抓去的那枚,春桃想取下来,小家伙竟哼唧着抗议,康熙便笑着让留给他当玩物。这会儿他正蹬着小腿,襁褓被踢得微微晃动,偶尔发出“咿呀”的轻哼,声音虽比出生时柔和些,却依旧中气十足。
右边的摇篮里是长女,穿一身粉绫小衣,安安静静地躺着,睫毛纤长得像蝶翼,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没像哥哥那样闹腾,只偶尔转动眼珠,黑葡萄似的眸子落在殿顶的藻井纹样上,小脑袋微微倾斜,像是在辨认那些复杂的花纹。
“小主,您要不要再歇会儿?”春桃端着一碗温热的银耳羹进来,见闻咏仪醒着,轻声问道,“太医说您产后虚,得多躺着养神。”
闻咏仪接过银耳羹,舀了一勺含在嘴里,甜而不腻,是用灵泉水炖的。她摇摇头:“睡不着,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心里踏实。”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小禄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春桃连忙放下托盘,扶着闻咏仪坐直些。闻咏仪刚整理好衣襟,就见明黄色的身影掀帘而入——康熙穿一身藏青暗纹常服,袖口绣着几尾银线云鹤,比朝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家常气。他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显然是下朝后没回养心殿,直接往延禧宫来了。
可他没先走向闻咏仪,甚至没顾上放下食盒,脚步一转就直奔摇篮,像是殿里最吸引他的,从来不是榻上的嫔妃,而是这两个刚降生三日的稚子。
“三日未见,倒是长开些了。”康熙蹲在长子的摇篮边,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孩子。他看着小家伙攥着赤金盘扣蹬腿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那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带着温热的触感。
许是被这触碰惊动,长子突然睁开眼,黑亮的眼珠直直看向康熙,小嘴一张,发出“咿呀”的声响,攥着盘扣的小拳头竟更紧了些,连手背的小骨头都凸了出来,像是在宣告“这东西是我的”。
康熙被逗得低笑出声:“好家伙,才三日不见,攥东西的力道倒见长。”他试着轻轻晃了晃衣襟,可那小拳头纹丝不动,反而越攥越牢,活脱脱一副“不肯松手”的执拗模样。
闻咏仪靠在榻上看着,忍不住笑道:“他这几日总这样,连睡觉都攥着那枚盘扣,春桃想取下来给您送回去,他就哭着抗议,皇上您瞧,倒像是把盘扣当成自己的物件了。”
康熙直起身,指尖还留着孩子脸颊的温热,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摇篮,脚步放得更轻了些。长女还醒着,见他过来,小脑袋微微倾斜,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直直落在他脸上,没有哭闹,也没有躲闪,反而像是在仔细辨认眼前的人。
“这丫头倒安静,偏生眼神比哥哥还机灵。”康熙失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想去碰她的小手。就在指尖快要碰到皮肤时,小家伙突然动了——她的小手轻轻抬起来,精准地勾住了康熙的食指,力道不大,却抓得稳稳的,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康熙僵在原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连带着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他低头看着孩子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那眼神里没有婴儿的懵懂,反而透着几分清亮的好奇,让他想起初见皇额娘时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年少登基时的惶恐,鼻头竟微微发酸。
“倒是个黏人的小丫头。”他轻声道,任由她勾着自己的食指,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摇篮的栏杆,“往后可得乖些,别总欺负你哥哥。”
闻咏仪看着这父女俩的互动,眼底满是温柔。她知道,康熙对这两个孩子的珍视,远超寻常皇子公主——不仅因为是龙凤胎,更因为他们生来带有的异象,以及那份难以言说的亲近感。
康熙陪两个孩子玩了片刻,直到长子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睡去,才直起身,走到闻咏仪身边坐下。春桃连忙奉上刚沏好的热茶,他接过喝了一口,目光却依旧落在摇篮上,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两个孩子,得有个正经名字了。”康熙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朕这三日在养心殿,翻了不少典籍,也琢磨了些字,你听听合不合适。”
闻咏仪连忙坐直身子,眼底满是期待:“皇上定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康熙转头看向长子的摇篮,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襁褓上,映得红绸泛着柔光。他沉吟片刻,朗声道:“长子就叫‘启’——启者,开启新局。朕盼他将来能为大清开拓疆土,稳固基业,成为顶天立地的栋梁之材,不负皇家血脉。”
接着,他又看向长女的摇篮,小家伙已经松开了勾着他食指的手,正睁着眼望殿顶的匾额,小模样安静又认真。“长女叫‘昭’——昭者,光明磊落。愿她一生聪慧通透,待人以诚,既有皇家公主的尊荣,也有寻常女子的顺遂,福运绵长,岁岁无忧。”
“启……昭……”闻咏仪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瞬间涌上笑意,“启字大气,昭字温婉,既有帝王家的期许,又有寻常父母的牵挂,皇上取的名字,真是再好不过了。臣妾代启儿、昭儿,谢皇上赐名。”
她说着,便要起身屈膝谢恩,却被康熙一把按住:“你身子还虚,不必多礼。”他看着闻咏仪眼底的笑意,也跟着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这两个孩子能平安降生,你功劳最大。朕既给了孩子名字,也该给你一个名分。”
闻咏仪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康熙却已转头对门外候着的李德全道:“传旨下去。”
李德全连忙躬身进来,双手捧着空白的圣旨和笔墨,恭敬地站在殿中。康熙的目光落在闻咏仪脸上,语气庄重又带着几分温柔:“闻贵人诞下龙凤胎,劳苦功高,德行兼备,特晋封‘咏嫔’。赐黄金百两,云锦五十匹,延禧宫宫人翻倍,另从储秀宫调两名资深奶嬷嬷过来,专门照料启阿哥和昭格格。”
李德全一笔一划地记下,高声宣唱:“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贵人诞育龙凤,社稷之喜,劳苦功高。特晋封其为‘咏嫔’,赐黄金百两、云锦五十匹,延禧宫宫人增倍,另拨奶嬷嬷二名。钦此——”
闻咏仪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康熙会在此时晋封她,而且赏赐如此丰厚。宫人翻倍意味着延禧宫的人手充足,往后照料孩子、打理宫务都更稳妥;调资深奶嬷嬷过来,更是解了她的后顾之忧。她反应过来,连忙撑着榻沿屈膝:“臣妾谢皇上恩典,定当尽心照料启儿、昭儿,不负皇上期许。”
“起来吧。”康熙扶她坐稳,眼底满是笑意,“你是启儿和昭儿的娘,该有这样的体面。”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通报声,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又兴奋:“启禀皇上、咏嫔娘娘,各宫送礼的太监已在宫门外候着了!宜妃娘娘宫里送来了描金嵌宝长命锁一对,容妃娘娘宫里送的是百年老山参,惠妃娘娘宫里是和田玉如意,还有……”
宫女的声音还在继续,报着各宫送来的礼物,从衣物布料到补品药材,再到婴儿玩物,几乎涵盖了所有能想到的物件。李德全听着,转头对康熙笑道:“皇上,看来各宫娘娘都盼着给咏嫔娘娘和小主子们道喜呢,宫门外的送礼队伍,怕是排了半条宫道了。”
康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难得各宫这么齐心,也让启儿和昭儿沾沾喜气。”
李德全应声出去传旨。没过多久,就见各宫的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锦盒、食盒,一个个躬身行礼,嘴里说着“给皇上请安”“给咏嫔娘娘道喜”。偏殿很快就被堆满了礼物,锦盒叠着锦盒,食盒挨着食盒,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春桃跟在后面清点,时不时回来报一声:“小主,宜妃娘娘送的长命锁是赤金的,上面还嵌了南珠呢!”“容妃娘娘送的老山参,看着就有年头,太医见了定要夸好!”到最后,她干脆拿着纸笔蹲在偏殿清点,回来时笑得合不拢嘴:“小主,单是给启阿哥和昭格格的婴儿衣物,就够穿到周岁了!还有那些补品,您至少能补上半年!”
闻咏仪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殿外又传来通报:“宜妃娘娘、容妃娘娘前来探望——”
话音刚落,就见宜妃和容妃联袂而来,两人都穿着鲜艳的宫装,手里各抱着一个小包裹,显然是特意给孩子送衣裳来的。她们先给康熙请了安,又笑着给闻咏仪道喜:“妹妹如今可是咏嫔了,往后可得多提携咱们姐妹。”
“姐姐们说笑了。”闻咏仪连忙让春桃搬椅子,“不过是皇上恩典,臣妾可不敢当‘提携’二字。”
宜妃摆了摆手,目光早已被摇篮吸引,快步走过去,先看了看睡熟的启阿哥,又转头对闻咏仪道:“妹妹不介意我抱抱这小家伙吧?”见闻咏仪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启阿哥,刚碰到孩子的身板,就惊讶地挑眉:“哎哟,这小家伙看着不大,身板倒挺硬朗!方才在宫门外就听见他的哭声,穿透力比三阿哥满月时还盛,定是个有气力的!”
容妃则走到昭格格的摇篮边,见小家伙正睁着眼看自己,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这昭格格瞧着更机灵,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似的。”她说着,摘下耳坠上的珍珠耳坠在孩子眼前晃了晃,没想到昭格格竟伸出小手,想去抓那珍珠。
容妃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转头附耳对闻咏仪笑道:“妹妹,你这两个孩子可不一般。启阿哥气力过人,昭格格眼神灵动,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有他们在,你往后在后宫的日子,可是稳了。”
闻咏仪心里清楚,宜妃和容妃这话,既是夸赞孩子,也是在向她示好。她笑着点头:“借姐姐吉言,但愿启儿和昭儿能平安长大,不给皇上和后宫添麻烦就好。”
康熙坐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脸上满是笑意。他看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又看看身边容光焕发的闻咏仪,再看看满殿的礼物和热热闹闹的景象,只觉得心里踏实又温暖——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天伦之乐,既有江山社稷的稳固,也有儿女绕膝的温情。
宜妃和容妃又坐了许久,聊了些育儿的趣事,直到日头偏西,才起身告辞。她们走后,康熙又陪闻咏仪说了会儿话,叮嘱她好生休养,不要太累,才带着李德全离开。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闻咏仪靠在榻上,看着偏殿堆成小山的礼物,又看向摇篮里睡熟的启儿和昭儿,眼底满是坚定。她知道,晋封咏嫔只是开始,有康熙的宠爱,有太后的支持,有这两个特殊的孩子,她在这深宫里的根基,总算扎得更稳了。
暖炉里的银丝炭还在燃烧,火苗映着摇篮里的稚子,映着满殿的礼物,也映着闻咏仪眼底的希望。她轻轻拍了拍摇篮的栏杆,轻声道:“启儿,昭儿,你们要好好长大,娘亲会陪着你们,在这深宫里,活出属于自己的体面和安稳。”
睡熟的启阿哥似是听懂了,小拳头动了动,依旧攥着那枚赤金盘扣;昭格格则咂了咂小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香甜的梦。延禧宫的午后,就这样在温暖与安稳中,缓缓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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