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夜格外沉寂,只有主殿还亮着烛火。惠妃坐在铺着墨色锦缎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赤金护甲,眼底却翻涌着化不开的阴翳。殿内站着三位中位嫔妃,皆是平日里对闻咏仪心存嫉妒的主儿,此刻都垂着眸,听惠妃低声谋划。
“闻咏仪如今风头正盛,皇上竟许了她诞下龙凤胎便封妃的承诺。”惠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淬毒般的不甘,“若真让她坐上四妃之位,往后这后宫,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话音刚落,一旁的李贵人便附和道:“娘娘说得是!那闻氏出身罪臣之家,不过是仗着怀了龙种才得宠,哪配与娘娘同列?只是她如今有太皇太后撑腰,咱们该如何动手?”
“动手需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惠妃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众人,“我已联络了钦天监的刘监正,他收了我的好处,答应在闻咏仪生产后,篡改新生儿的生辰八字,对外称‘龙凤胎八字相冲,恐克皇室’;另外,我还让人查了她产房的布置,她竟按‘娘家规矩’改了生产仪式,到时候咱们便以‘仪式不合祖制,恐污皇室血脉’为由,联名上书,请皇上暂缓她的晋位。”
三位嫔妃闻言,眼中皆露出喜色。生辰八字与祖制仪式,皆是宫廷里最看重的规矩,只要抓住这两点发难,哪怕康熙再宠闻咏仪,也需顾及朝野非议,晋位之事自然会搁置。
“娘娘英明!”众人齐齐躬身,眼底满是幸灾乐祸——只要能拉闻咏仪下马,她们不介意做惠妃的棋子。
没人注意到,殿外廊柱后,一个穿着青绿色宫装的小宫女正悄悄退去。这是苏答应身边的贴身宫女,今日奉命来储秀宫送绣品,恰好撞见惠妃与嫔妃们密谋,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待众人散去,便一路小跑赶回苏答应的偏殿。
“小主!不好了!”宫女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将听到的密谋一五一十禀报,“惠妃娘娘联合了李贵人她们,还买通了钦天监,要篡改小阿哥和小公主的生辰八字,还要拿生产仪式说事,阻挠咏贵人晋位!”
苏答应刚卸了钗环准备歇息,闻言瞬间起身,脸色发白:“竟有此事?”她与闻咏仪虽无深交,却感念闻咏仪整顿份例让她能足额领到月例,更记着闻咏仪曾匀给她“安胎补品”的情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闻咏仪遭难。
“备轿!不,不用轿,咱们步行去延禧宫!”苏答应抓起披风裹在身上,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好,便跟着宫女往延禧宫赶。深夜的宫道寂静无人,只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宫墙间回荡。
延禧宫的内间还亮着灯,闻咏仪正靠在床榻上翻看育儿典籍,见苏答应一身狼狈地闯进来,不由得一惊:“苏姐姐深夜前来,可是出了何事?”
“咏贵人,您快想想办法!”苏答应喘着气,抓住闻咏仪的手,将惠妃的密谋和盘托出,“惠妃已联络了钦天监和几位嫔妃,就等着您生产后发难,您可千万要小心!”
闻咏仪的指尖微微一顿,面上却依旧平静——她早料到惠妃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拿新生儿的生辰八字和生产仪式做文章,这手段确实阴狠,若真让她们得手,不仅晋位无望,连孩子们的未来都会受影响。
“苏姐姐,多谢你连夜报信,这份情我记下了。”闻咏仪安抚地拍了拍苏答应的手,语气沉稳,“你先回去歇息,此事我自有办法应对。”
苏答应见她胸有成竹,稍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万事小心”,才悄悄离去。
待苏答应走后,闻咏仪立刻唤来春桃:“你即刻去慈宁宫,求见太皇太后,就说臣妾有要事禀报,关乎龙裔安危。”
春桃不敢耽搁,借着夜色掩护,快步赶往慈宁宫。太皇太后虽已歇息,听闻事关龙裔,立刻披衣起身召见。当春桃将惠妃的密谋禀报完毕,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拍着案几怒斥:“惠妃真是越来越放肆!竟连未出世的皇嗣都敢算计!”
她当即命贴身嬷嬷:“你明日一早便带着两名宫女去延禧宫,全程守在产房外监礼,新生儿的生辰八字需由你亲自记录,再交由钦天监核对,绝不能让任何人动手脚!另外,告诉闻氏,安心生产,有哀家在,没人能伤她和孩子分毫!”
嬷嬷躬身领命,春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连夜赶回延禧宫复命。
闻咏仪听闻太皇太后的安排,彻底松了口气。有慈宁宫嬷嬷监礼,生辰八字便做不了假;生产仪式虽按“娘家规矩”布置,却也是太皇太后默许的,惠妃以“不合祖制”发难,根本站不住脚。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闻咏仪抚摸着腹部,感受着腹中龙凤胎安稳的胎动,眼底闪过一丝冷冽——惠妃的算计虽被提前化解,却也让她彻底明白,后宫争斗永无止境。但她不会退缩,有太皇太后的庇护,有康熙的承诺,更有万全的准备,她定能平安诞下孩子,让所有算计都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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