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的暮色刚漫过窗棂,闻咏仪便借口“静养”遣退了春桃,独自走进内殿暖阁。指尖触到衣柜暗格的木纹时,她深吸一口气——方才在御花园与康熙谈及治水,虽引了都江堰的思路,却还需详实的工艺细节与江南地貌适配,才能让方案站得住脚。而这一切,都要倚仗系统的百科图书馆。
心念一动,眼前光影流转,熟悉的书架长廊再次展开。不同于往日的静谧,今日的图书馆竟似有微弱的气流涌动,架上古籍的书脊在昏暗里泛着细碎的光。闻咏仪直奔水利类目区域,刚走到第三排书架前,指尖还未触及书脊,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古籍便突然从架上滑落,“啪”地一声落在她脚边,书页竟自动翻开,恰好停在“都江堰修建工艺”的章节。
她弯腰拾起,封皮上“秦代水利考”五个篆字力透纸背,墨迹似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古意。指尖抚过书页,泛黄的宣纸上,“分流堤设计”“水位监测”“竹笼固基”等标题赫然在目,连注释里提及的“因势利导,顺势而为”,都与她白天对康熙说的“分流泄洪”思路严丝合缝,仿佛早有人替她标注好了关键。
“这不是巧合。”闻咏仪心中了然,指尖轻轻点在“分流堤剖面示意图”上——图中分水鱼嘴的弧度、内江外江的流量配比,竟与她昨日胎动时,恍惚感受到的“修渠”意念隐隐重合。彼时腹中传来的模糊触感,像是有人在她掌心勾勒堤坝轮廓,而今这图上的线条,竟与那触感分毫不差。
她猛地想起胎动时胤宸无意识的“修渠”“固堤”低语,瞬间明了——这是系统百科图书馆在呼应腹中胎儿的魂魄执念。嬴政前世耗尽心力兴修水利,那份刻入魂魄的治水经验,此刻正通过系统空间具象化,借这本《秦代水利考》,为她递上最精准的“助力”。这便是第十个伏笔:胤宸的前世天赋不再是模糊的呢喃,而是通过系统空间化为可触碰的典籍,为他日后显露基建才能埋下了具象化的引线。
翻到“筑堤工艺”一节时,闻咏仪的目光骤然亮了。书中记载“蜀地多沙,堤易溃,故以竹笼装石,层层叠筑,透水而不塌”——江南水网密布,土质黏软,寻常夯土堤坝遇暴雨易滑坡,这“竹笼装石”之法恰好适配!更妙的是后文提及的“深淘滩,低作堰”:每年霜降后疏浚内江,淘至河床基石为度,既防淤塞;堰顶低于堤岸,汛期可自然泄洪,旱季又能蓄水灌溉,简直是为江南水患量身定做。
她快步走到相邻的书架,抽出《江南治水纪要》——这本是她前日为了解江南地貌特意标记的,此刻翻开,书中记载的“太湖流域水网分布图”与《秦代水利考》的工艺图并置,竟似天生一对。比如太湖东岸支流纵横,可效仿都江堰“鱼嘴”,在胥江口筑分水堤,将洪水引入阳澄湖分流;西岸则疏通古运河,连接周边稻田,让泄洪道兼作灌溉渠,正应了“变害为利”的思路。
指尖在书页间游走,腹中突然传来轻轻一动——不是往日的轻踢,更像是缓慢的蠕动,仿佛腹中的胤宸也在“审阅”这些治水技法。闻咏仪低头抚着小腹,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宸儿,是你在帮娘吗?”话音刚落,又是一下胎动,落在她掌心,像是无声的应答。
她不再耽搁,寻来图书馆角落的案几,将两本书摊开,取过系统提供的素笺与炭笔,开始伏案整理。先在素笺左侧绘出江南水网轮廓,以朱笔标注出需筑分水堤的胥江口、需疏浚的古运河段;右侧则摘抄《秦代水利考》的工艺:“竹笼选三年生楠竹,截为三尺段,编为圆柱形,内填鹅卵石,每笼重百斤,叠筑时错缝咬合”“水位监测用石人立于江心,刻‘水竭不至足,盛不没肩’,以此调控堰顶高度”。
夜渐深,图书馆内只有炭笔划过素笺的沙沙声。闻咏仪时而停笔思索——江南多雨,竹笼恐易腐坏,便在方案后补注“竹笼外层裹桐油浸过的麻布,每三年检修更换”;又想起康熙提及“工部方案耗资太大”,特意在末尾加了“就地取材,竹石皆取自江南本地,可省三成银钱”的批注。
当最后一笔落下,素笺上已绘满图纸与注解,从分水堤的具体位置、高度,到灌溉渠道的走向、水闸的设置,再到筑堤工艺、维护方法,形成一份完整详实的“江南治水十二策”。她将素笺叠好,收入袖中,刚要合上《秦代水利考》,却见书页末尾有一行极小的批注,似是后人添笔:“始皇三十七年,南巡至会稽,观浙水泛滥,叹曰:‘若得都江堰法,可解此患’。”
闻咏仪心中一震——嬴政竟曾南巡至江南,也曾为浙水水患忧心!这一行批注,像是跨越千年的呼应,将前世的始皇与今生腹中的胤宸牢牢系在一起。她抚着书脊,感受着腹中传来的安稳胎动,突然明白:这场治水方案的整理,从来不是她一人的谋划,而是嬴政的前世执念、胤宸的今生天赋,借由系统空间,与她的努力交织而成的必然。
退出系统空间时,窗外已挂起疏星。闻咏仪将整理好的方案平铺在书桌上,烛火摇曳中,图纸上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与御花园的晨光、康熙的期许、腹中的胎动融为一体。她知道,这份方案明日呈给康熙,定会掀起波澜——不仅能解江南水患,为她积累泼天恩宠,更会让胤宸的前世天赋,在朝堂与后宫的目光中,悄然埋下第一颗破土的种子。而这颗种子,终将在未来长成支撑他立足皇室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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