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裂，像是有人用刀劈开了夜幕。
精卫从混沌钟的轰鸣中跌落出来，整个人像被扔进滚筒里的碎石，翻来滚去，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勉强稳住身形，脚下一踩，竟然真踩到了实地——那是一片破碎的玉阶，浮在半空中，随着整个天宫的崩塌缓缓下坠。
“这破地方，连地基都开始掉线了。”她一边吐槽，一边抹了把脸上的灰，抬头一看，整片天空都在塌。
星图如蛛网般龟裂，一道道金色的法则之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是失控的银河。而在这混乱的中心，一个身影正缓缓成形——黑袍人与昊天残魂的融合体，混沌化身，周身缠绕着扭曲的光与暗。
“欢迎来到终局。”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时间深处传来，“你看到的未来，不过是我的倒影。”
精卫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之前钟内画面中的自己：那个穿着星辰战衣、站在战场中央的少女，眼神坚定，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疏离。
“呵，”她冷笑一声，甩开杂念，“谁信谁天真。”
她迅速运转女娲神力，掌心浮现一抹青光，将周围几块飘浮的建木碎片聚拢过来。那些碎片曾是山鬼带她见过的巫族圣树残骸，如今成了她在崩塌天宫中唯一的锚点。
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混沌化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挥手之间，星图中一道金光化作利刃斩来。精卫侧身一闪，玉阶应声炸裂，碎屑四溅。她借势跃起，手中补天石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第二波攻击。
“你躲不掉的。”混沌化身步步逼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的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
“少来这套。”精卫咬牙，抬手召出生命之树虚影，同时周天星斗图在脚下展开，形成一道临时结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是哪一出？”
她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预知能力是否真实，但此刻，她必须相信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是主动的选择，而不是某个幕后黑手的剧本。
星图在她脚下旋转，映照出十二祖巫封印的位置，也映出了混沌化身的核心——那是他胸口处一团不断跳动的黑暗，仿佛一颗逆向跳动的心脏。
“昆仑镜，准备！”她低声喝道，手腕一抖，袖中藏匿的镜片轻轻颤动，感应着混沌本源。
镜面泛起涟漪，似乎找到了破绽。
与此同时，在另一端的建木神树前，山鬼静静伫立。
他的手指抚过神树斑驳的树干，感受到其中残存的一丝神性。那神性早已被混沌腐蚀得千疮百孔，若不唤醒，便永远无法成为对抗混沌的武器。
“你说过，巫族血脉，是连接天地的桥梁。”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今天，就让我来做这块桥板。”
他取出一枚刻满巫纹的骨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画出最后一笔咒文。符文亮起幽蓝光芒，顺着树根蔓延开来。
“精卫，别回头。”他轻声道，随即猛地将骨符插入神树主干。
轰——！
建木猛然复苏，根系如巨龙腾空，刺破天穹，直通归墟。混沌气息瞬间被撕裂一角，整个天宫的崩塌速度也为之一缓。
山鬼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淡去，最后的声音随风飘散：“若此生注定为人定胜天……那便由我先做这第一块基石。”
混沌化身显然察觉到异样，怒吼一声，周身气流暴涨，试图阻止归墟通道的打开。
“不行，还差一点！”精卫咬紧牙关，双手合十，将补天石彻底嵌入建木根系之中。
刹那间，一道碧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与归墟之力交汇，形成一道反制混沌的空间通道。
混沌化身发出尖锐嘶吼，身体开始不稳定地扭曲。
“你赢不了我。”它怒吼，“你不过是我命运长河中的一粒尘埃！”
“可我偏偏要当那颗掀翻船的沙子。”精卫冷笑着，手中星宿锁链再次浮现，这次，她不再只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她踏步向前，锁链如流星划破长空，直取混沌核心。
“铛——”
古钟的余音仍在回响，仿佛来自远古的召唤。
精卫的手指已经触碰到混沌核心，那一瞬间，她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
她看见了无数个自己——有的身穿战甲，有的披着羽衣，有的站在山巅，有的跪在废墟中。
“你们……是谁？”她问。
那些“她”齐声回应：“我们是你选择放弃的可能。”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现在，轮到我做出真正的选择了。”
她猛地握紧拳头，星辰之力爆发，锁链收紧，混沌核心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给我——碎！”
就在这一刻，建木神树的根系彻底贯穿归墟，混沌化身的身体剧烈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
它的双眼死死盯着精卫，声音变得嘶哑：“你……到底是谁？”
精卫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手中的补天石，看着它一点点吸收混沌本源，看着那段曾经让她恐惧的命运，在自己手中缓缓瓦解。
“我不是你的棋子。”她低声说，“我是我自己。”
然后，她松开了剑柄。
剑锋尚未落地，天宫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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