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自然是不可能让吴畅去问他母亲的,他告诉对方和他母亲近期不要出远门,他们警方如果想了解情况还会去他们家一趟的。
吴畅离开警局一小时后,刘雅洁才姗姗来迟,她一边催促警方抓紧结案一边问,她和她父亲,是不是谁来领走白桂兰的尸体都行?
她无奈扶额:“警察同志,到时候领尸体的时候,麻烦你们给我父亲打电话吧,我是没有时间经常和公司请假的。”
付民国不解:“你对你母亲的离世,看起来很淡然啊?”
刘雅洁快速的翻了个白眼,可是想起早自己这是在警局,才端正了态度,重新开口:“我明白,您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觉得我对我妈去世的态度太冷漠了吗?”
“可你说她和外面的老头做那些事的时候,考虑过我和我爸吗?现在倒好,她解脱了,把我爸一个人留给我,以后我还得找人照顾我爸,她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付民国听完她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眼白南,眼神里有不解,更多的是怀疑:这是什么女儿?虽说她妈出轨有错在先,但是我看着女儿也没好到哪去吧?怎么有一种把母亲当保姆的感觉?”
白南和他毕竟搭档多年,立刻了解了他眼神里的含义,他换了个问题:“那你觉得,你母亲在家中的付出是什么?”
刘雅洁听到他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开口:“她生前是纺织厂女工,纺织厂经常需要加班,她就住在厂里,我年幼的时候,是我奶奶和爸爸将我带大的,后来我都大学毕业了,她才退休,我真的不知道她为我们家付出过什么。”
“或许你们觉得我这样说,会让做母亲的寒了心,可我知道,她不会,因为她从来不关心我,小时候我奶奶就说,我妈在厂子里一人吃饱就行,也不会把工资往家拿,过年放假更不会给我买礼物,其他同学的妈妈每次回家,会给他们带书包,买玩具,买零食,可我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考上大学,办升学宴,她都没有回来,还是我爸和我奶奶张罗的,她从退休开始,眼里就只有广场舞,她喜欢在跳舞的时候,听那群老头老太太夸她,她也是个虚荣的女人,每个月只要一开工资,就会买好几身舞蹈服,我爸劝她攒攒钱,说我还没结婚呢,他们应该一起给我攒嫁妆,可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已经年过半百了,不想过于操心子女,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我靠自己。
说的好像她过去操心过我一样,我奶奶去世之前,把她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拿给了我,人啊,最怕对比,我奶奶嘱咐我拿那笔钱去买个房子付首付,还说付完了也不要告诉我妈。
后来,我把这事跟我爸说了,我爸让我听奶奶的,他告诉我女人婚前有一套自己的房,也会在夫家更有底气。
之后的几天,我爸还陪我偷偷看了好久的房子,最后看着我拿那笔钱付了首付,我爸欣慰的笑了,他说他一直觉得亏欠我,让我的童年缺少了母亲的关爱,可我从未觉得我爸欠我什么,反倒是我妈,她为什么就从不会反思自己呢?
给奶奶办完葬礼后的一天夜里,我听见我妈,正和我爸打听我奶留下了什么?我爸说我奶一个老太太手里能有什么?我妈不信,还跟他闹了一场。
我实在听不下去她出言辱骂我奶奶,就告诉她我奶奶拿钱给我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可我没想到她让我把房子卖了,然后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一起换个大的。她还说等她和我爸走了,房子早晚是我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爸坚决不同意,我妈那天很生气,说不按她的意思来,她就要和我爸离婚。
虽然我对她的感情没有对我爸的深,但我也知道,老年人也是需要伴儿的,如果父母因为我离婚,我也会愧疚不安,我就和我爸说,我回头还是把房子卖了吧,我不想他一个人,就算以后再找个新老伴儿,没准还不如我妈呢。我爸不许我卖房,让我不要管,还说我妈会好的。
谁成想我第二天下班一回家,就看见我爸脸上和脖子上,全是抓痕,衣服还被撕破了,头发也被拽掉了一绺,我问我爸是谁干的,他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抽烟。
直到我问他,是不是白桂兰干的,我爸就哭了,他哭的特别伤心,我活了二十五年,那是第二次看见我父亲哭的那么伤心,第一次是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和她理论,你们知道她骂我什么吗?
她竟然骂自己的女儿是小贱人,还有各种难听的话我就不和你们学了,最让我伤心的是,她告诉我不卖房的话,她会给我找相亲对象,结婚时男方给的彩礼,她要全部扣下。
我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告诉她我绝对不会去相亲的,我有男朋友,感情也很稳定,她说那好啊,那就让我男朋友准备二十万的彩礼给她,还说她一定会和我父亲离婚。
挂掉电话后,我看着擦干眼泪沉默不语的父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可他说我妈是在气头上,过两天就好了。我当时不信,觉得这个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我爸就让我暂时先搬去公司宿舍,还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他一定能将白桂兰劝好。
我怕他再被白桂兰欺负,就让他也先去亲戚家待几天,可他一直安慰我,说没事。
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哄好白桂兰的,我只知道等我再放假回去的时候,白桂兰很开心的做了一桌子饭,还给我买了一身漂亮裙子,我回宿舍之前,又给我拎了一大兜子水果。
我今早接到我父亲电话得知白桂兰自杀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我不相信一个那么自私的人会自杀,更不相信她出轨后会觉得对不起我父亲,可直到我父亲说,她是和自己的情人一起殉情了,我才相信,更觉得可笑和荒谬,所以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对她的死,过于冷漠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也不做任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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