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的效率极高。翌日清晨,一批被封存在特制玉匣中、贴着重重禁制符箓的陈旧书简、兽皮卷以及零散的阵法图谱,便被秘密送至听雪轩。送物之人是玄诚子的心腹弟子,全程沉默,交接完毕便躬身退去,未发一言。
王雪挥退侍立的弟子,在听雪轩周围布下了一层更加精妙的隔绝神识与声响的冰晶结界。她需要绝对的安静与保密来面对这些可能蕴藏着惊人秘密的故纸堆。
玉匣开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陈旧墨香、尘埃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祠堂牌位同源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王雪眸光一凝,指尖泛起冰蓝光泽,仔细检查每一份载体,确认其上没有附着追踪或自毁的禁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始翻阅。
这些正是凌虚子晚年留下的、未被收录进宗门常规典籍的私人笔记与推演手札。
初看之下,内容确实显得荒诞不经,甚至有些疯癫。上面布满了混乱的星图勾画,许多星辰的位置与现今公认的星象大相径庭;还有大量关于“虚空低语”、“群星之暗”、“不可名状之影”等模糊而令人不安的描述;阵法图谱也多是些结构扭曲、违背常理、看似根本无法运转的失败设计。
寻常修士看到这些,恐怕只会觉得这是一位天才长老晚年走火入魔、神智错乱的产物,继而将其束之高阁。
但王雪没有。她凭借着冰魄传承带来的、对能量本质与法则轨迹的敏锐感知,以及百年来在止水崖与世隔绝、心无旁骛的推演沉淀,耐心地、一丝不苟地梳理着这些看似混乱的信息。
她发现,那些“错乱”的星图,若以某种特定的、反向的灵纹轨迹进行解读,竟能隐隐拼凑出一个指向某个未知虚空坐标的模糊路径!而那些“虚空低语”的描述,其频率与特征,竟与她感知到的那股扭曲愿力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至于那些“失败”的阵法,其核心构架并非为了引动天地灵气,更像是在搭建一种……接收与转化的装置!接收来自那未知坐标的“信号”,并将其转化为某种可被利用的能量——正是那种混合了魔气与愿力的诡异力量!
凌虚子,他并非疯了!他是在以一种极端隐晦、甚至不惜自污的方式,记录他的发现,并尝试解析那股来自星空深处的邪恶力量!
王雪的心跳微微加速。她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位孤独的长老,在无人理解的目光中,于深夜仰观星象,冷汗涔涔地记录下那些令人恐惧的发现,并试图找到对抗或利用它的方法。
然而,他显然触及了某个不该触及的领域。
在一张材质特殊、仿佛由某种星兽皮鞣制而成的残破图谱背面,王雪发现了几行用极其隐晦的密文写就的、字迹颤抖的短句:
“彼自虚空来,非魔非神,窃据信仰,污染星辉……”
“昆仑有内应,位高权重,其意在‘窃运’,图谋甚大……”
“吾之发现,恐招杀身祸,传承断绝,后来者……慎之……鉴之……”
最后一行字迹更是潦草模糊,带着一种绝望的预警:
“阵眼在……在……‘他’的……影子里……”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仿佛书写者遭遇了极大的恐怖,被迫中断。
王雪拿着这张兽皮,指节微微发白。
“彼自虚空来,非魔非神,窃据信仰,污染星辉”——这完美解释了那股力量的诡异特性!
“昆仑有内应,位高权重”——印证了她的猜测,黑手就在高层之中!
“窃运”——与“窃运转生”邪术吻合!
“阵眼在‘他’的影子里”——这最后一个线索,最为晦涩难明。“他”是谁?影子又指代什么?
凌虚子用生命留下的警示,虽然残缺,却如同拼图般,将阴谋的轮廓一点点勾勒出来。一个来自虚空、窃取信仰、污染星辉的未知存在,与昆仑内部的位高权重者勾结,意图通过“窃运转生”邪术,达成某个巨大的图谋。
而陈浩的堕魔,恐怕只是这个庞大阴谋中的一个环节,一枚被利用的棋子,或者……一个意外的产物?
王雪感到一阵寒意。对手的层次,远超她的预估。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最重要的兽皮残卷单独收起。这些凌虚子的遗物,是无可辩驳的证据,也是指向真相的罗盘。
她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那个“内应”究竟是谁,需要找到那个所谓的“阵眼”!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布下的冰晶结界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并非冲击,更像是一种熟悉的、带着偏执与冰冷意味的触碰。
王雪猛地抬头,望向结界之外。
他来了。
陈浩。
他果然还是找来了。是因为她昨日探查陨星崖和祠堂的动静,还是……他也查到了凌虚子这条线?
王雪挥手撤去结界。
听雪轩外,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一道玄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院中那株覆雪的老梅之下,血瞳透过面具,正死死地盯着轩内,盯着她手中那张尚未完全收起的兽皮残卷。
“看来,”陈浩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你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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