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我们心中炸响。
家乡,后山,那道被岑老以我为锁封印的阴阳缝隙……难道真的出问题了?白主持那异常的神情和姿态,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我们心头。刚刚因实力提升而带来的些许振奋,瞬间被对家乡和亲人的担忧所取代。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岑老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起身。他袖袍一挥,地面上我们简单的生活痕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平,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
我们不敢耽搁,立刻收拾好随身那点简单的行李(主要是岑老的木匣和我们新买的手机)。归心似箭,甚至顾不上仔细体会这半个月闭关的成果,便跟着岑老,沿着险峻的山路,朝着来时的方向疾行。
这一次,我们的速度远非来时可比。
沈师兄身形如电,脚下仿佛缩地成寸,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周身气息凝练,再无之前强行催动煞晶时的滞涩与狂暴。遇到陡峭的悬崖或深涧,他甚至无需借力,身形一纵,暗紫色的煞气在脚下微微吞吐,便能凌空滑翔数十丈,稳稳落在对岸。
云煌则展现了他与大地脉动深度融合后的能力。他行走在山林间,仿佛与山川融为一体,脚步落下,似乎能借到大地本身的力量,速度奇快且悄无声息。遇到藤蔓荆棘阻路,他指尖一点淡黄色光芒闪过,那些植物便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通道。他对地形的感知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总能找到最便捷、最安全的路径。
而我,对空间的运用在赶路中也发挥了作用。我无法像沈师兄那样短暂滑翔,也无法像云煌那样借大地之力,但我能精准地感知前方地形的空间结构。心念微动,便能提前“判断”出哪块岩石松动,哪处地面下有暗坑,甚至能通过微调自身周围的空间,减少空气阻力,让我的步伐更加轻盈迅捷。偶尔遇到不太宽的沟壑,我集中精神,甚至能让自己下一步落点处的空间产生微弱的“收缩”,相当于无形中缩短了跨越的距离。
岑老依旧拄着那根紫色木杖,步履看似从容不迫,却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边,无论我们速度多快,他总能恰到好处地保持领先半个身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们三人各展所能,配合默契,归途的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原本需要数日才能走出的连绵群山,在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之前,我们便已看到了远处依稀的灯火——那是一个位于山区边缘、规模稍大的镇子。
我们没有进入镇子,而是在镇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上停下。连续的高速赶路,对我们也是不小的消耗,尤其是需要时刻维持特殊能力的我和云煌。
“在此稍作休整,联系家里,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岑老说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我立刻拿出手机,发现这里信号好了很多。我首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是妈妈的声音。
“喂?清影吗?”妈妈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妈,是我。我们没事,正在往回赶。家里怎么样?后山……没什么事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家里都好,都好。”妈妈连忙说道,但语气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就是……就是昨天开始,后山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不对劲?”
“也说不好,”妈妈的声音压低了些,“就是感觉……比平时更冷了,心里老是毛毛的。你爸下午去田里,回来说好像听到后山有奇怪的动静,像是……像是很多人在哭,又像是风吹过石头缝的声音,听着瘆人。白主持还是老样子,守在石屋那边,但村里有胆大的后生想靠近看看,却被他骂了回来,说谁也不准上去。”
奇怪的哭声?风声?白主持严禁靠近?
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让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阴阳缝隙的封印,恐怕真的松动了!
“妈,你们千万别靠近后山!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我叮嘱道。
“哎,好,你们路上小心啊!”妈妈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我将情况简单跟岑老和沈师兄、云煌说了一下。
“哭声……风声……”岑老沉吟片刻,眼神锐利,“是阴煞之气外泄,干扰现实,形成的‘鬼哭魂啸’之象。封印定然出了问题!我们必须再快一点!”
“前辈,从此地返回,最快的方式是乘坐现代的交通工具。”沈师兄冷静地分析道,“御空飞行目标太大,且消耗甚巨,非长久之计。”
岑老点了点头:“不错。从此镇有通往省城的夜班汽车,再从省城转乘……‘高铁’,应当是最快途径。”他显然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已有了解。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下山,进入镇子,很快便找到了汽车站,购买了最近一班前往省城的夜班车票。
坐在略显破旧、充斥着各种气味的长途汽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夜色笼罩的山野,我们三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短短时日,我们从挣扎求存的“黑户”,到如今身负异术、归心似箭的“修士”,身份的转变与肩负的责任,都让我们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大部分乘客都在打盹。我们三人却毫无睡意,各自默默调息,巩固着修为,同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不仅仅是来自超自然层面,也包括这个世界普通的危险。
幸好,一夜无事。
天蒙蒙亮时,汽车抵达了省城长途车站。我们没有停留,直接在车站内购买了最早一班前往我家所在地区市里的高铁票。
当我们坐上那流线型、洁白如梭的“和谐号”列车,感受着它启动后那平稳而迅猛的加速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岑老,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沈师兄和云煌更是对窗外的景物飞逝感到惊奇。
“此界凡人,虽无移山倒海之能,却凭智慧造出如此迅捷平稳的载具,亦是不凡。”沈师兄看着窗外几乎连成一片的绿色田野,低声评价道。
云煌则对车厢内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尤其是那显示着实时速度和位置的小屏幕。“一个时辰(两小时)便能行出千里之遥……当真是缩地成寸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平原景色越来越近,心中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家人群里,妈妈又发了几条信息,询问我们到哪儿了,字里行间透着焦虑。
我知道,她担心的不仅仅是后山的异象,更是我们这三个“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孩子。
近了,更近了。
当高铁缓缓驶入市里车站,我们随着人流走下火车,踏上家乡的土地时,一股混合着熟悉与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市里比我们离开时似乎更加繁华,但空气中,似乎也隐隐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
我们没有出站,直接在站内换乘了前往县城的大巴。一路无话,每个人的脸色都愈发凝重。
当大巴车终于摇晃着驶入那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熟悉到骨子里的小县城时,已是下午。我们没有回家,而是在岑老的示意下,直接在县城边缘下车,找了一处僻静地方。
“天色尚早,直接回村目标太大。”岑老望着村子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建筑与山峦,“我们先绕到后山,查看情况。”
我们自然没有异议。绕过熟悉的街道和田野,我们沿着一条少有人知的、通往深山的小径,再次钻入了山林之中。
越是靠近村子,靠近后山,那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感就越发明显。山林中的鸟兽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变得异常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迷雾鬼谷边缘那种阴寒气息,只是更加稀薄,却更加……贴近现实。
当我们终于抵达后山边缘,隔着茂密的竹林,远远望见白主持那间低矮石屋和更后方那道被藤蔓覆盖的山体裂缝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只见那道原本被岑老封印、看似平静的裂缝周围,此刻正隐隐缭绕着一层稀薄的、如同黑色纱幔般的扭曲气流!裂缝附近的植物出现了大面积的枯萎,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诡异的白霜!更让人心悸的是,一阵阵如同万千细语、又似风过隙缝的呜咽声,正断断续续地从裂缝方向传来,钻进我们的耳朵,扰得人心神不宁!
而在石屋前,白主持依旧拄着木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们,面朝裂缝。他的身影在稀薄的黑色气流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与……紧绷。
封印,果然松动了!而且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就在我们准备现身,与白主持汇合之时——
异变陡生!
那道阴阳缝隙猛地剧烈扭曲了一下,一股浓郁了数倍的黑色煞气,如同喷发的泉眼般,猛地从裂缝中汹涌而出!伴随着煞气,数十道模糊扭曲、散发着浓郁怨念的黑影,挣扎着、尖啸着,从裂缝中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
巡界者! 而且是被更加精纯的阴煞之气侵蚀、变得更加狂暴的巡界者!
它们一出现,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立刻锁定了石屋前孤身一人的白主持,发出嗜血的咆哮,蜂拥扑去!
白主持猛地转身,面对汹涌而来的巡界者,他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沉静到极致的决绝。他手中木杖顿地,口中念念有词,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晕自他体内扩散开来,试图阻挡那些邪祟。
然而,这次的巡界者数量太多,煞气太盛!那层白色光晕在它们的冲击下剧烈波动,明灭不定,眼看就要破碎!
“不好!”我们三人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隐藏!
“动手!”
沈师兄一声低喝,身化紫电,率先冲出竹林!古神煞晶虽未取出,但那凝练到极致的暗紫色拳影已如同流星般轰向巡界者最密集之处!
云煌紧随其后,地脉守护光环瞬间扩张,将白主持也笼罩在内,同时双手结印,地面之上,数根尖锐的石刺猛地突起,刺向那些巡界者!
而我,钥匙本源全力运转,锁定那片区域的空间,口中低喝:
“空间——禁锢!”
一股无形的空间压力骤然降临,那些前冲的巡界者身形猛地一滞,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虽然这禁锢同样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却为沈师兄和云煌的攻击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轰!噗嗤!
暗紫拳影与石刺几乎同时命中目标!煞气与地脉之力交织,瞬间将七八只巡界者打得黑气溃散,惨叫着倒退!
我们的突然出现和凌厉攻击,显然出乎了那些巡界者的意料,也让苦苦支撑的白主持压力一轻。他看向我们,尤其是看到岑老也缓步从竹林后走出时,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神色。
然而,还不等我们松口气,那阴阳缝隙再次剧烈波动起来!更多的、更加凝实的黑色煞气如同墨汁般涌出,裂缝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空间裂痕!
一个更加庞大、散发着堪比筑基后期威压的、由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恐怖黑影,正挣扎着,试图从那即将崩溃的封印中,强行挤出来!
危机,远未结束!家乡的灾难,就在眼前!
喜欢莫清影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莫清影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