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很抱歉。”小皇子对着那位矮人管家一脸真诚地说,“宽恕我刚才忘记向您问好了,不知道我怎么称呼你呢?”
管家转了转眼珠,说:“皇子殿下,你不需要刻意记住我的名字,平时……叫我管家就行。”
塞里斯的脸色看起来反而有些不高兴。
他熟悉后,抬眸望向身旁的管家,湛蓝宝石般的眼眸盯着他,脆生生地说道:“那亲爱的管家先生,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之前有一顶灰黑色的双角帽。我想请您帮我找找,我想戴上它。”
管家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连忙轻声应道:“当然记得,殿下。我这就去取。”
不多时,管家便双手捧着那顶灰黑色双角帽匆匆从城堡大门中出来。
小皇子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迅速双手接过帽子,无比认真地戴在头上。
帽子稍显宽大,不过他不在意,还特意正了正帽檐,然后在其他人面前抬起头,带着几分神气。
“原来你还记得上次我来到这里放的帽子。”塞里斯说。
管家笑着点点头。
“所以,管家先生,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呢?之前我真的一直不知道。”塞里斯继续说。
“呃,如果殿下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当然可以,我全名叫扎乌尔·阿尔比耶维奇·卡德罗夫。”
管家无意识抿了抿唇,继续大步不安地往前走。
“谢谢你了,卡德罗夫管家先生,那我们赶快走吧。”塞里斯说。
“遵命,皇子殿下……”管家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他很快跑在前面,冲着其他士兵大声吼道,“你们都过来吧,注意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四名士兵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两个矮人。
塞里斯皇子就刚好跟在他们后方,径直进了城堡正前方的那高高的拱形门。
“怎么办?”普拉秋斯说。
“嗯?”格里高利说,“看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上来。”
“对呀,这可怎么办?我们到底怎样向他们解释呢?”普拉秋斯有些心急如焚,“不过……我记得是那个小孩子要来看我们吧?我直觉一般不会错。”
说完,在窗边的他回头望了望身后坐着的两名士兵。
“他们很快应该就会出现在门口,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呢……”格里高利说。
他们都听到了楼下那隐隐约约又清脆的脚步声,而且是一连串的,说明人还不少。
“格里高利。”普拉秋斯突然一脸郑重握住了他的左手,“你相信世界上存在另外的世界吗?”
“不用怕。”格里高利这一位大学生,此刻他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语言来形容他的心情,他尽力去安抚这位朋友的情绪。
“咚咚咚”的清脆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们来到了二楼。
塞里斯皇子跑到卡德罗夫管家前面去:“管家先生,你想知道我来的路上遇到了多少好玩的事情吗?”
管家用笑脸面对他:“哦?那我很好奇,你能不能说说看?”
塞里斯瞬间笑了起来,他凑得这位矮人管家很近很近:“我们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比皇宫里的狗都大!”
“好吧,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皇子殿下,我讨厌巨大的蜘蛛,那种东西很危险。”
“它应该早就死了,因为我明明看见它只剩空壳了,然后旋转的车轮将它像黄油饼干一样碾碎了。”塞里斯继续说。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房间前,管家跟他说:“就是这里,你要看的人,只是……”
说到一半,卡德罗夫管家却突然语塞,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尬笑着。
普拉秋斯不再说话,只是无可奈何地在原地待着,慢慢等待未知朝自己逼近。
不过到这个时候,他内心反而不太紧张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格里高利凝神细听着,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更多人快步朝这个房间的方向走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一旁,两名手握着步枪的士兵就把门打开了。
坐在屋子里的原有的两名士兵没有挪动身子,只是别有意味地瞟了来人和他们一眼,然后直起身子,舔了舔嘴唇。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阳光从走廊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锐利的金线。
塞里斯皇子踮着脚尖跨过那道光线时,双角帽的帽檐在鼻梁上投下阴影,却遮不住他眼底跳跃的蓝焰。
“难道就是这两个人呀?”
他们早有准备,但是那种单纯的童声清脆得像冰棱相击。
小皇子突然原地转了个圈,帽檐扫过管家的鼻尖,“卡德罗夫先生,您不是说他们是你请来的客人吗?”
管家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格里高利突然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正神经质地揪着燕尾服后摆,丝绸面料在指间皱成惨白的波纹。
“殿下,这件事……”他心虚了。
“可我不认识他们呢。”塞里斯已经蹦到两个少年面前,皮靴在地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他忽然伸手拽住了普拉秋斯的衣领,绣着金线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串会发光的蓝色珠子,那光芒此刻正诡异地映照着他们苍白的脸。
三寸长的银匕首从皇子另一只袖口滑出时,格里高利听见身后士兵的呼吸骤然加重。
皇子用刀刃轻巧地挑开普拉秋斯第一颗纽扣,却没有挑断,他只感觉到冰凉的金属贴着锁骨游走。
“蜘蛛的丝是从屁股里吐出来的,”小皇子说话时睫毛忽闪忽闪的,“你们是从哪里吐出的谎言呢?”
管家突然踉跄着上前:“殿下!是我的失职!”
“嘘……”塞里斯头也不回地竖起食指,那匕首尖却精准抵住了管家喉结。
整个房间顿时只剩下窗外风掠过水晶窗棱的嗡鸣。
格里高利看到皇子持刀的雪白的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结痂,很不明显,像条头发趴在雪地里。
不知为何,普拉秋斯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皇子刀尖微微一顿。
“我们是从月亮掉下来的。”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面色平静直视着那双非人的蓝眼睛:“您见过月虹吗殿下?就是半夜出现的彩虹。我们抓着虹桥滑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您城堡的麦田屋顶。”
匕首“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塞里斯突然捂住嘴咯咯笑起来,蓝珠子在腕间撞出细碎光点:“卡德罗夫!你没发现吗?他们比你说的有趣多了!”
但笑声戛然而止时,他弯腰拾起的匕首已经缓缓抵住了管家膝盖:“只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格里高利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但是不清楚具体在哪里散发出来。
皇子歪着头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普拉秋斯之前在博物馆观察昆虫标本的样子。
“上次你把我的甜蛋糕吃掉了,你们矮人真的是……”刀刃突然下压三寸,“是不是觉得精灵的记性只有三年?”
“这……”那管家的面容看起来像个50岁的老头,不过现在他却被一个小孩子用刀抵住了身子,还无法反抗。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普拉秋斯站在一边默默听着,听到皇子说“三年”这个词时,他内心也跟着一颤,但转瞬就被某种更锋利的东西刺破了。
管家跪下的动静惊飞了窗台的风,纷纷扬扬的冰晶倒影里投射出数个人。
几个士兵站着一动不动。
塞里斯皇子抿了抿唇:“我不觉得拿匕首指着人有什么好玩,管家先生,快起来……”
他转身时帽檐扫过普拉秋斯的下巴:“轮到你们了。”他踮脚把匕首插回袖套,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摆弄玩具的孩子,“第一个问题。”冰凉指尖贴上了他一个少年的脆弱的喉结,“你们眼中的月亮,也长着人脸吗?”
他没有退缩,他只是凝视着那双蓝得近乎妖异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得像是月光下突然绽放的夜昙。
“殿下,您相信吗?”他模仿着其他人的口吻说,很是尊敬的样子:“我们的月亮不仅长着人脸,还会哭呢。”
这个小皇子的手指顿住了。
“哭?”他的睫毛轻轻一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普拉秋斯的声音刻意拉得更低:“其实,月亮是位被囚禁的女神,她的眼泪会变成流星,划过夜空时,就会带走人们的愿望。”
格里高利在一旁听得愣住,他知道普拉秋斯在胡扯,可他的语气太真实了,真实得像是他真的见过那样一个世界。
塞里斯把手收了回去,歪着头看他。
“那她为什么哭?”
“因为孤独。”普拉秋斯表情很是认真地轻声说,“她被关在银色的牢笼里了,只能看着地上的孩子嬉闹和男人和女人的恋爱,却永远无法触碰。”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虽然皇子早就让他起来,可管家仍跪在地上,额角的冷汗缓缓流下,不敢动弹。
塞里斯盯着普拉秋斯,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拉近。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皇子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脸上。
“你在骗我。”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危险的甜美。
普拉秋斯没有躲,反而是微微笑了:“殿下,您可以试试看。”
他依然是那么轻声细语说:“今晚如果有月亮,您抬头看看……她的眼角,是不是有一滴未落的泪?”
塞里斯一直用目光盯着他,身子僵了几秒,然后,他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你们真是有趣!”他拍了下手,转身蹦跳着走向门口,双角帽的帽檐轻轻晃动,“卡德罗夫先生!今晚我要看月亮,我还没看见过月亮哭。”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是,殿下。”
“至于你们的话……”皇子边说着边朝门外走了几步,然后在门口停下,回头望向两个少年:“既然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人,那就先留下吧。”
他歪了歪头,像思考了一瞬,又补充道:“如果今晚的月亮没有哭……”
他的笑容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难道这就是贵族的与生俱来的威严?两个人暗暗想着,心跳如鼓。
“瞧他们!卡德罗夫,我就说过,我没见过他们,如果他们之前有和我玩过的话,那他们就不会被吓成现在这个样子。”
塞里斯笑着说:“别紧张,陌生人,我不会对你们干什么事。”
格里高利心里盘算着,看到刚才那位卡德罗夫管家趁大家没注意咽了口唾沫。
“卡德罗夫先生?”塞里斯望了望门口的矮人管家,卡德罗夫忙晃下头,微笑着面对他,“怎么了?”
“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住着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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