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初冬的风雪，骑马狂奔在去洛阳的驰道上。李沐凡抹了一把遮挡视线雪水继续奔驰着。
看着前面带路狂奔的骑兵以及同样在咬牙坚持的李孝恭，李沐凡用力的握了握缰绳，继续坚持着。
上一世西安到洛阳开车三个小时左右，坐高铁也就一个多小时。但在大唐，每过一个驿站换一次马，不停的奔驰也要十多个小时。
长途骑马奔袭，对于护卫的骑兵们来说虽然有些乏累，但也能够坚持下来。但对于人到中年略有发福的李孝恭和十岁多的李沐凡代表来说是一场考验。
这次去洛阳处理蒋国公后事，分成了两拨人马。宗人府的李孝恭以及要去画像的李沐凡为第一波，第二波是略微慢一些的鸿胪司官员以及各大官员们派出的慰问亲属。
深夜，蒋国公的家眷们正在中门大开的府中守着孝。初冬的寒风不时的吹动着白幡，灯光也在黑暗中不停的摇曳着。
蒋国公屈突通的弟弟屈突盖让侍女把嫂子扶回去休息后，就盘腿坐在灵位旁边给自家孩子以及两位侄子屈突寿和屈突诠讲着大哥的人生过往。自己这位大哥虽然忠于隋朝，但跟随了当今陛下之后一直坐镇洛阳，这里是陛下的大本营，足以说明这份信任。
凌晨的时候信使就出发了，也不知朝廷那边会给大哥怎样的谥号。更不知瓦岗寨的那些老伙计们和军方一脉的将军们是否还会记着那些情谊。
刚过子时，国公府大门外响起了杂乱的马队声音。
“宗人府宗政卿，河间郡王李孝恭前来祭奠……”
“玄甲军开国县男李敢当之子，大唐教导队……正七品致果校尉，李沐凡前来祭奠……”
随着门口管家的两声吆喝，灵堂内的家眷们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堂的国公老夫人听到声音后，也让侍女赶紧搀扶着来到了灵堂。
进了灵堂，规规矩矩的祭奠了一下后，李孝恭就把代表陛下以及皇家前来祭奠的事情说了一下，并表示鸿胪寺过来主持后事的官员以及官员们的家属明天会及时的赶来……。
听到这里，国公府的众人都大声的哭了起来，尤其国公老夫人更是哭成了泪人。这一刻老夫人的心算是真正的放下了。
都说人走茶凉，但陛下没有忘记家主的功劳苦劳，那么蒋国公府这个爵位就会传下来……。
众人坐下后，国公老夫人擦拭了一下眼泪，先是感谢了一下李孝恭，然后看着有些稚嫩的李沐凡，问道：“这位小将军是哪位将军的后生？”
听到问自己，李沐凡强忍着大腿内侧的疼痛，起身正式的行了一礼，说道“小子李沐凡见过老夫人……！”
“李沐凡……？”
看到嫂子疑惑的样子，作为雍州牧的屈突盖开口解释道：“李沐凡，大家都叫他凡小子。他的父亲开国县男李敢当是陛下玄甲军的骑都尉，主管后勤工作……”
“哦……真是一表人才……”
作为宗人府宗政卿的李孝恭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看轻了，于是继续介绍道：“凡小子，是教导队的创立者。他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女婿了，陛下已经将长公主长乐许给了凡小子……”
如果说自己小叔子介绍的一些东西，让国公老夫人大致了解李沐凡的身份的话，那么河间郡王李孝恭的介绍，可就是相当有力度了。
光是长公主的驸马，这一个称呼就让国公府的众人态度截然不同了。所以一个个的眼神都拘谨了起来。凭借这身份这也算是代表皇家了……
“老身在这里谢……”
没等老太太起身，李沐凡赶紧说道：“小子我是过来给蒋国公画像的，陛下对于蒋国公他老人家的过世十分的伤心，所以就派小子来，用心的给蒋国公做一下画像。到时候带回给陛下……”
把画像带给陛下，这是无上荣誉，简在帝心啊！
屈突盖赶紧说道：“李驸马，我我们这帮需要准备什么？”
老夫人：“不急，先让李驸马休息一下吧，从长安一路赶来……”
“就现在吧……”李沐凡说道，“明天朝廷和军方一脉的人都会陆续赶来，闹哄哄的不适合画像。小子我现在就开始吧……。给我准备一些炭条和大张的宣纸，墨，国公爷的盔甲兵器……”
下人们赶紧准备好所需要的东西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沐凡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蒋国公，他那整齐的胡须和那刚毅的脸庞，黝黑的肤色，即使闭上眼睛了，也给人一种稳重的安全感。大致记住了面部特点后，就先拿出自己特制的细毛笔，在大张的宣纸上画起了工笔画。
上一世经常看小人书，又经常其他抖音，所以对于毛笔工笔画的特点还算是了解。尤其是重生了后，为了在大唐混的好，自然是技多不压身，所以随着李沐凡用心的一笔一笔的描绘，再加上家人的描述，蒋国公屈突通英武的形象渐渐的出现在了宣纸上。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蒋国公的工笔画像完成了。李沐凡把画像递给屈突盖后，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睛和发酸的手腕，拿起炭条在宣纸上继续画起了素描。上一世自己成为士官后，除了带兵巡逻，就是在驻地跟着大学生新兵们学习做板报，对于素描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了。
听着国公府家眷们嘁嘁喳喳的说着画的真好，画的真像等等词语，李沐凡没有说什么，自己要在的精力消耗完之前赶紧把素描画完才行……。
李孝恭喝着热茶，看着一板一眼的李沐凡，不由得点了点头。总角之龄跟着自己马不停蹄的来到洛阳，又继续作画，这不仅是体力上的意志力，更是精神上的意志，不得不说李沐凡真的是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了。作为宗人府宗政卿，那是相当欣赏李沐凡了，相信这小子会在以后的李氏皇族纂记里，有着大篇幅的记录的……。
即将到卯时的时候，蒋国公的素描画像终于完成了。听着屈突盖和一帮子孙们又哭又笑的声音。李沐凡晃了晃昏胀的脑袋，然后跟着下人去休息了。
中午，李沐凡舒爽的伸了下懒腰，这一觉睡的。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准备起来找点吃的。
“李驸马您醒了！”一个小侍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嗯，朝廷的人来了？”李沐凡洗了一把脸，精神了许多，
“回，驸马爷……上午就赶来了……”
李沐凡跟着侍女七扭八拐的来到了正堂，看到郑侍郎等鸿胪寺的官员们都到了，正在张罗着现场事宜，于是就准备打声招呼，就去找点吃的。
“凡小子过来……”
李沐凡扭头一看，没想到程咬金，魏征二人来了。就赶紧过去攀谈了起来……
经过闲聊得知屈突盖和这二位都是瓦岗寨出来的。程咬金代表军方一脉，魏征则是文官集团和瓦岗寨方面的代表。
明白事情原委后，李沐凡不得不佩服瓦岗寨的实力。上一世自己看视频里一些博主拿瓦岗寨和梁山伯做对比，那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么！一个是落草为寇没有大志向的社会闲散人员，一个是叫出来都能出将入相的响当当的人物，只能说瓦岗寨的这帮人忒牛掰！
午饭，李沐凡连续干了三碗羊肉汤和五个胡饼后，终于舒爽的摸了摸肚子，哥们儿还是个宝宝……容易么！
“凡子，回长安后去我府上一趟，给你伯母画两张画像……”
“程伯伯？”李沐凡疑惑的看着程咬金。
“六月份的时候你伯母得了一场大病，听孙思邈和御医说你伯母顶多能熬过这个冬天了。”程咬金叹了口气说道，“跟着我奔波了这么多年，不好容易可以享福了，却……哎！”
李沐凡：“程伯伯，那把处默处亮两位哥哥叫回来，一起画一张吧！”
“不行，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也不差这一个月了。”程咬金笑着拍了拍李沐凡，说道：“按照孙神医的说法，要不是五月份的体检和你弄出来的火炕和铁炉子，你伯母不一定能挺过去，现在虽然时常卧床，但精神头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实话，李沐凡对于程咬金魏征这些历史名人挺好奇的，总想一探他们在煌煌大唐中具体发挥了什么作用，以及他们的人生轨迹是不是如历史书上写的那样。
虽然对于历史有一点点的了解，但真就不知道一些人物的具体事情。再说了很多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谁知道记录那些历史的文人与这些历史人物有没有过节。
不管怎么说他们对自己很好，所以自己也挺担心他们家眷的。很多时候利益关系是挺重要的，但建立一些情感上的关系更重要，不是么！
饭后，李沐凡跟着二人来到了灵堂，准备和蒋国公的亲属再说几句就准备回长安。一方面是自己年纪小，不太适合参与接下来的后事，另一方面，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想早点回去复命。
进了灵堂，看到蒋国公的家人把人脸画像挂在墙上，工笔画像立在那里，就赶紧跑到李孝恭身边小声的说：“王爷，小子我准备回去了。这画像怎么办？”
“怎么办？你还能给摘下来？”李孝恭拍了一下李沐凡的后脑勺，说道：“昨晚上你画的急，有些地方还不是非常细致，你再画两张……”
得！李孝恭说的没错，人家挂在那里，看意思就想留下了。于是李沐凡又要了一些碳条和大张宣纸在隔壁房间，用心的画了起来。
话说今天过来悼念的达官显贵非常多，当他们看到那两张画像后，直接内心直接惊讶的想要一探究竟。当得知是李沐凡奉陛下旨意过来给蒋国公画像后，就忍住了。不忍住不行啊，时间地点不对，另一方面，人家简在帝心，所以就想着稍后结交一番，谁家没有个生老病死，大事小情的，如果请李沐凡出手一下，那不仅仅让家族后人能够记得先辈们的长相，更是一种荣誉……。
如果李沐凡得知这帮人的想法，肯定会吐血。
所以从当李沐凡在隔壁房间作画开始，直到傍晚结束，想过了结交递话的达官显贵们数不胜数，但有程咬金和魏征，李孝恭位大神在，那些人只好打了个招呼就退了出去。
而唯一可以一直坐在房间里的外人就是郑侍郎了。
郑侍郎郑元寿之所以能够稳如泰山的坐在房间里，于公就是作为郑家在长安的代表，还有这次代表朝廷过来主持蒋国公后事的一把手，自然可以坐在房间里休息。另一方面则是于私，作为李世民的近臣，程咬金和魏征自然知道李沐凡又多了个小媳妇儿，还是还是郑观音的女儿，所以和郑家有一定的关系可以理解。
还有就是河间郡王李孝恭作为李氏皇族的宗政卿，日常处理的就是家族人情往份儿的事情，所以对于其中的各种关系了如指掌。
看到郑元寿不时的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李沐凡，李孝恭就有些腻歪的说道：“凡小子，什么时候回长安复命？”
李沐凡小心翼翼的卷着画卷，说道：“小子我准备今晚就出发，不想让陛下久等……”
李孝恭，魏征程咬金非常满意李沐凡的回答。郑元寿不动声色的说道：“李驸马，家中的一些族老年事已高，可否帮忙画一下？还有族长想要见你一下……”
“长辈相邀不敢辞，但陛下的旨意高于一切！”李沐凡对着郑元寿行了一礼，说道：“小子我心里认为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没有国哪有家！如果只为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利益，那不足一谈。我希望千年后的学子们一提起李沐凡的时候直接竖起大拇指。”
明白话中意思的郑元寿刚要开口，李沐凡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最起码我认为河间郡王，程伯伯和魏伯伯和都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他们辅佐太上皇成立了大唐，我相信他们还会辅佐陛下会开创贞观盛世，这就是青史留名的机会。
小子没事儿的时候瞎捣鼓，发现了可以增加书籍印刷的思路，如果捣鼓成了，郑家是保我还是折腾我？又或者我送郑家一场富贵！
小子我年后方便的话，登门拜访……”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安静。作为职场老油条的李孝恭，看着三人的表情翘起了嘴角。
程咬金和魏征自然明白李沐凡说的话的含金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真就是列祖列宗在上，程咬金，魏征没有愧对祖先的……等等。
沉思了片刻，郑元寿开口道：“需要做什么？”
“和陛下谈咯！”李沐凡有些孩子气的说道，“按理来说，我从岳母那里的关系来说，应该叫您一声舅舅。
所以啊，小子我还是总角之龄，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不想早早接触啊……”
程咬金：“噗嗤……哈哈哈……”
魏征：“凡小子，有空去府上坐坐……”
李孝恭：“凡子，赶紧收拾东西，陛下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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