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血淋淋的现实,彻底点燃了无崖子沉寂已久的侠义心肠与身为强者的责任感。
他恍然明悟,萧峰所言极是!
对付这等披着人皮的豺狼,讲什么道法自然,论什么玄门正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们仗之以行恶的武功,废去他们的根基,终结他们的罪恶,这不仅是替天行道,更是最大的慈悲!
吸干这等恶徒的内力,非但毫无愧疚,反而有种为民除害、废物利用的快意!
心态一旦转变,行动便再无滞碍。
无崖子本就是武学大宗师,对北冥神功的运用早已出神入化。
他不再局限于小打小闹,开始有目标地搜寻那些为祸一方、恶名昭着的宗门帮派。
他行事亦正亦邪……或者说,是手段酷烈,目的却纯粹。
他往往独身一人,飘然而至,指名道姓,直斥其罪。
若对方负隅顽抗,他便以精妙无比的逍遥派武功配合北冥神功,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过程通常很短暂,那些仗着几分武力便横行霸道的恶徒,在他们视若性命的真气如决堤之水般被强行抽离体外时,才会感受到真正的恐惧与绝望。
无崖子并非嗜杀之人,但对于首恶元凶,他绝不容情。
或吸干其内力后一掌毙之,或干脆在吸取过程中便以其雄厚内力震断其心脉。
对于胁从者,则视其罪孽深浅,或废其武功,或小惩大戒。
每铲除一处毒瘤,他都会将收缴的不义之财散给受欺压的百姓,行事风格确如传闻那般,带着几分游戏风尘的仙气与儒家悲天悯人的情怀。
就这样,两年多的时间里,无崖子的足迹踏遍了西南,乃至逐渐向中原蔓延。
他如同一个精准而高效的清道夫,所过之处,污浊涤荡,魔氛尽扫。
而伴随着三十七个罪恶势力的覆灭,是海量的、属性各异却皆被北冥神功炼化提纯的精纯内力,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经脉气海。
这过程并非简单的堆积,更是一种破而后立的淬炼。
他原本的北冥神功根基犹在,如同一个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密容器,如今重新注入磅礴的能量,不仅迅速填补了之前的亏空,更是水到渠成地冲破了原有的桎梏,使得他的功力在量与质上,都重返甚至隐隐超越了昔年的巅峰!
七十余年精纯无比的北冥神功真气,在他体内奔腾流转,生生不息,那至精至纯、蕴含道家生生之意的能量,自然而然地反哺肉身,滋养气血,这才造就了他那惊世骇俗的返老还童之象。
翻译一下就是:深厚的北冥神功能够做到驻颜的效果,之前无崖子老了是因为北冥神功内力给了阿朱,现在吸回来了,自然也就年轻了。
如今的无崖子,不仅武功恢复巅峰,心境亦与昔日大不相同。
少了几分被困深谷的暮气,多了几分历经世事、快意恩仇的洒脱和通透。
这其中的因果循环,际遇变换,也当真可谓是玄妙莫测。
他此番前来少林寺,既是听闻武林大会之盛,心想萧峰必至,特地前来相见。
事实证明,萧峰果然来了,这可让无崖子高兴多了。
而等到无崖子和萧峰他们寒暄的时候,玄慈方丈与几位少林高僧交换着眼神,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与震惊。
乔峰何时成了另一派的掌门?这神秘莫测、鹤发童颜的无崖子,与这莫名其妙的门派,究竟是何关系?
待萧峰、无崖子师徒稍作寒暄后,玄慈方丈定了定神,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惯有的、悲悯而祥和的微笑。
他向前一步,双掌合十,声音平和却清晰地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气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早就听闻无崖子施主行侠仗义,为吾辈楷模,今日大驾光临,敝寺蓬荜生辉,老衲与诸位师弟,有失远迎,还望施主海涵。”
他先是以地主之谊表达了欢迎,姿态放得极低,给予对方极大的尊重。
无崖子闻言,转过身来,那俊雅如仙的脸上亦带着澹澹的笑意,拱手还礼,气度从容不迫:“玄慈方丈太过客气了,在下山野之人,不请自来,叨扰宝刹清静,该是鄙人告罪才是。
少林寺乃天下武学之源,武林泰山北斗,玄慈方丈德高望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无崖子显得十分从容,因为在辈分上,玄慈其实是他的小辈。
两人这番客套,虽是江湖常见礼节,但由玄慈与气质超凡的无崖子道来,却别有一番气象,引得众人侧目。
玄慈方丈顺势引入正题,他目光温和地扫过萧峰,又落回无崖子身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探寻,既不显唐突,又明确表达了关注:“方才听闻苏先生称乔帮主为掌门,老衲心中甚是讶异。
乔帮主领袖丐帮,侠名播于天下,人人敬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却不知乔帮主何时又执掌了另一宗门?
而施主与乔帮主,还有阿朱姑娘这师徒之称,更是令老衲好奇不已,莫非施主便是此派尊长?
若蒙不弃,不知施主可否为我等解惑?也好让我等知晓,是何种仙山福地,能同时培养出施主这般神仙人物?也能让老衲心有敬畏。”
这番话问得极有水平,既点明了疑惑的核心,又将萧峰和无崖子都捧了一番,言辞恳切,令人难以拒绝。
无崖子听闻,哂然一笑,他本就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如今重获新生,心境更是豁达。
他看了萧峰一眼,见萧峰微微颔首,示意由他说明,便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越,如同玉磬轻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玄慈方丈佛口开言,在下自当如实相告。贫道无崖子,乃逍遥派前任掌门。”
“逍遥派?!”
这三个字一出,玄慈、玄难、玄寂等几位见识广博的少林高僧,脸上再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容!
他们不同于寻常江湖武人,作为少林核心,对于武林中一些极其隐秘、传承悠久的门派有所耳闻。
这逍遥派之名,他们确曾从上一代高僧,甚至古老的卷宗中隐约见过记载,只知此派源远流长,武功自成一格,门人行事隐秘,近乎传说。
上一代灵门方丈似乎还与逍遥派中的某位高人有过些许交情。
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得见其前任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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