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上。
皇帝端坐龙椅,先夸赞顾兰倾道:“顾爱卿此番督师蛇曲山,运筹帷幄,调度有方,叛军得以速平,实乃社稷之幸。赏金千两,帛五百匹,加食邑!”
又转头对慕青说道:“慕卿临机决断,护持粮道,更阵前破敌,骁勇无双。赏金八百两,帛三百匹。”
赏毕,皇帝目光扫过殿下并立的二人,温言道:“此外,二位爱卿劳苦功高,可另有心愿?但说无妨,只要朕力所能及,无不应允。”
来了!
满殿文武瞬间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知情人都知道前段时间皇帝应了顾兰倾,说回来就给他和慕青赐婚,但谁不知道齐音公主在紫宸殿外演的那一出?
顾兰倾也“不负众望”,只见他躬身一礼,声音清朗平稳:
“臣,谢陛下隆恩。陛下赏赐已极尽丰厚,臣本不应再有所求。然……臣确有一不情之请。”
皇帝眉梢微动,微微颔首,示意他但说无妨。
“臣……斗胆恳请陛下赐臣城中永年坊闲置官宅一所,以便安居。”
???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
要……要房子?
顾兰倾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放着泼天的恩典不要,竟然只想要一处新宅子?
这简直像是饿殍遍野之时,有人捧着金碗只求换俩窝窝头!
几位御史差点忍不住掏出小本本记上一笔——顾相莫非是打仗伤了头?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他下意识地就朝慕青看去,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失落、愤怒或者至少是惊讶的表情。
谁知,他目光刚撞上慕青,便被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给闪了一下。
那里面没有半分不满,反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正眼巴巴望着他。
皇帝心头猛地一跳,暗道不好!
慕青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列,声音洪亮,带着武将特有的爽利:“陛下!顾丞相既要宅子,那臣可就直说了!去年臣在陛下那里见过一张惊雷弓,真是心心念念,寝食难安!您看……能不能赏给臣?”
皇帝只觉得牙根发酸。
那惊雷弓可不是凡物,据传弓身乃前朝匠宗采南海阴沉木与北海寒铁,耗时十载方才打造而成,开弓时声若惊雷,箭出如电,三百步内可透重甲!
皇帝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看着慕青那双充满渴望、亮晶晶的眼睛,再瞥一眼旁边垂眸敛目、一副“我要房子我很满意”模样的顾兰倾,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他金口玉言方才已经放了出去,“无不应允”四个字还在梁上绕着,此刻若是反口,岂非让满朝文武笑话?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慕爱卿……倒是好眼光。此弓乃太祖遗珍,朕……”
“陛下答应我了?!臣保证,定用它多杀敌寇,扬我天威!”慕青立刻接口,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准。”
“谢皇帝陛下!”慕青立刻高声谢恩,心满意足地退回了班列。
退朝之后,百官三三两两走出大殿,议论纷纷。
“这……顾相和慕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谁知道呢?放着赐婚的大好机会不要,一个要宅子,一个要弓……看不懂,实在看不懂。”
“啧,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听闻慕少师当年还是祁连将军时,就曾因战略部署和她爹慕老将军在军帐里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没把帐子给掀了!连自家老爹都如此,顾丞相那般笑里藏刀,翻云覆雨的能力,两人共事,能没点摩擦?”
“有道理!看来再深的情意,碰上了军国大事,意见相左,也难免生出龃龉。怕是这回在蛇曲山,两人因为战术争执,闹得不愉快了?”
“多半是如此了!唉,可惜了一对璧人……”
“谁说不是呢?看来这情爱之事,终究敌不过工作啊……”
————
顾兰倾前脚刚踏进丞相府书房,后脚顾远道就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劈头便问:
“兰倾!你今日在朝上向陛下求赐婚了?!”
顾兰倾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随手拿起一份还未拆阅的公文,语气平淡无波:“父亲消息倒是灵通。”
顾远道见他这般镇定,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只当他是默认了,急得直拍大腿:
“你!你个傻小子!你难道没听说齐音公主在紫宸殿外闹出的动静?非要嫁你不可!你这当头去求赐婚,岂不是正撞在刀口上?你真当那皇帝是真心实意要成全你俩?!”
他越说越急,绕着书案走了半圈,压低声音,恨不得把儿子的脑袋敲开看看:
“陛下那是先拿话稳住你,应了你的请求,全了他的金口玉言!等回头齐音公主再要死要活一闹,他再出来打感情牌,一边是嫡亲的女儿以死相逼,一边是刚刚应允的臣子……到时候你是让还是不让?
不让,便是逼死公主、陷君父于不义!他这是既要全自己的誓言,又要拿捏着你,这是道德绑架!!”
顾兰倾终于从公文上抬起眼,看向自己这位平日里精明过人,此刻却急赤白脸的父亲。
他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挑眉,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玩味:“父亲。”
“嗯?”顾远道一愣。
顾兰倾慢条斯理地放下公文,指尖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一点,
“您觉得,在朝堂之事上……儿子行事,何时曾拘泥于过‘道德’二字?”
顾远道:“……”
他被这句话噎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回想自己儿子这些年在朝中的所作所为,扳倒政敌、清理积弊、推行新政……手段可谓雷霆万钧,无所不用其极。
利益、制衡,才是他行事的准则。
见父亲愣在原地,顾兰倾不再多言,重新拿起公文,淡淡道:“父亲若无他事,儿子还需处理公务。”
顾远道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最终只能狠狠一跺脚,甩下一句:“我不管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总之,你别给我弄个公主媳妇回来就行!我们顾家庙小,供不起那尊大佛!”
说完,气哼哼地转身走了,留下顾兰倾一人坐在书房内,窗外光影斜照在他沉静的侧脸上,看不清神情。
听着顾远道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顾兰倾头也未抬,只对着空荡荡的书房淡淡道:“出来吧,人走了。”
话音刚落,那扇木雕花屏风后便探出个脑袋,慕青脸上挂着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几步蹭到书案前,毫不客气地侧身就往顾兰倾腿上一坐,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顾大人——”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眉眼弯弯,“今日在朝上,你特意要那永年坊的宅子,是不是为了我?”
顾兰倾手中批阅公文的朱笔未停,但那原本清冷淡漠的眉眼,却在她的气息靠近时,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渐渐染上真切的笑意。
他空着的那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温热的手掌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嗯。”
他应了一声,笔尖在宣纸上划过最后一道,这才放下笔,抬眼看她。
“那宅子,我记得你说过,是上一世你我成婚后,私下购置的别院。你曾说,喜欢那处的庭院格局,清静敞亮。”
顾兰倾指尖缠绕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算计,“既然你我注定要在一起,何不提前行使我们的权利,让陛下出出血,岂不正好?”
慕青闻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笑得肩膀直颤:“顾丞相,没看出来啊,你这般会过日子!连陛下的竹杠都敲得如此理直气壮!”
笑过之后,她稍稍退开些许,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那……齐音的事,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她这般闹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顾兰倾神色未变,只淡淡道:“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自有计较,只是……”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慕青,“此事或许需用些非常手段,过程未必好看。青儿,你只需信我即可。”
慕青想也没想,直接凑上去,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斩钉截铁道:“我自然信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需要我配合什么,尽管开口。”
顾兰倾心头一热,不再言语,揽着她腰肢的手微微用力,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慕青随即热情地回应起来,甚至反客为主,舌尖大胆地探入,与他纠缠不休,一双不安分的手也开始在他胸前、身下游移点火。
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升高,空气变得粘稠而暧昧。
寂静中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唇齿交缠的细微水声。
慕青存心撩拨,技巧大胆,直搞得顾兰倾呼吸急促,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喘,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绷紧,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骤然升高的灼人体温,某处变化更是清晰可辨。
感觉到身下人的状态,慕青灵巧地向后一仰,结束了这个几乎要擦枪走火的吻。
她看着顾兰倾染上情欲的眼眸和微红的眼尾,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梁:“大白天的,顾丞相,注意影响。”
顾兰倾被她撩得心火难耐,却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撤退弄得无可奈何。
他咬牙切齿道:“真是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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