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牵来一辆宽敞的马车。
顾兰倾一言不发,小心地避开慕青腿上的伤处,将她打横抱起,安置在铺着软垫的车厢内。
太医也连忙跟着爬了上去,准备查看伤势。
林福平站在马车旁,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
“我的老天爷……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合着闹了半天,你们俩,连带着陛下,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姜户那老贼往里跳呢?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你们哪个掉了脑袋!”
他越说越激动,跟着缓缓移动的马车走着,声音也扬高了几分:“你们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这么天大的事儿,连点口风都不透!
你们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吗?吃不下睡不着,看见禁卫军调动就心慌!
还有我家容月!她揪着我耳朵问你俩怎么样了,我啥也不知道,被她折磨得都快脱层皮了!”
马车里,太医正小心翼翼地剪开慕青腿上被血浸透的临时包扎和裤料,清理伤口,准备上药。
而顾兰倾,就坐在慕青身侧。
他的唇线抿得发白,下颌线条绷得极紧。
慕青疼得额头冒汗,牙关紧咬,却也能感受到身旁那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发虚,忍不住伸手,轻轻扯了扯他垂在身侧的衣袖,小声道:“你别生气啊……”
顾兰倾的目光从伤口上移开,缓缓落到她因失血和疼痛而有些苍白的脸上。
他抬手,将她微凉的手轻轻攥入掌心。
“为何……不听我的话?我明明说过,让八野他们出面周旋即可。姜户此人阴险狡诈,盘踞朝堂与军中数十载,谁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少阴毒后手。”
他抬起眼,目光愠怒:“若我今日来得再稍晚片刻,若你伤的不是在腿上,而是……”
他似乎不敢再想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而将她的手更用力地按在自己胸前。
“青儿,你若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慕青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后颈揉了揉,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带着她特有的、混不吝的温柔。
“我知道你担心我,”她声音放软了些。
“但我是曾经的祁连将军,今日的朝廷大臣。今日之局,关乎朝纲稳定,陛下安危,我既在其位,有些风险,便不能全然规避。这是我的责任。”
她看着他依旧沉郁的眉眼,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妥协与哄劝:“不过你的话,我记下了。以后行事,定会更加谨慎,多想想你,我保证,以后一定更惜命,尽量不让自己涉险,好不好?”
顾兰倾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手心,闭上眼,汲取着她身上令他安心的气息,哑声道:“记住你的保证。”
马车外,林福平还在喋喋不休;车厢内,太医只想自己应该在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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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齐云来到了齐厌的府邸。
他到的时候,府内仆从正在忙碌地收拾箱笼。
齐厌裹着一件亮蓝色的厚实锦袍,衬得他圆润的脸庞更像白玉团子,正兴致勃勃地指挥着:“这个!这个玉枕带着,南方潮湿,这个睡着舒服……还有那些话本子,都装上,路上解闷儿!”
一回头看见齐云进来,齐厌眼睛顿时一亮,几步就蹦跶过来。
“三弟!你怎么来啦!是来送我和母妃的吗?”
齐云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仿佛只是要出门远游的模样,再想到他们即将前往的南境边疆与永世不得回京的处罚,心下百感交集,复杂难言。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齐厌见他点头,更是开心,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还得是自家兄弟!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齐云看着他纯粹的笑容,心中微软,低声道:“二哥,我们……去后院亭中坐坐,说说话吧。”
“好啊!”齐厌爽快答应,揣着手,乐呵呵地跟着齐云往后院走。
今日是个难得的暖阳天气,天空碧蓝澄澈,无云无风。
兄弟二人并肩站在亭中,阳光洒在身上,带来几分暖意。
沉默片刻,齐云率先开口:“德妃娘娘……近来可还安好?”
齐厌揣着手,望着院中光秃的树枝,语气倒是轻松:“嗯,挺好的。皇上知道姜家其他人都没参与舅舅那些破事儿,除了罢免了几个在朝为官的姜家人,也没多为难。
而且……听说太子哥哥中的毒解了,人也救回来了,没什么大碍,我娘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更松了口气。”
齐云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当初是顾丞相,先找过你了吧。”
齐厌脸上的轻松神色僵了一下,随即化作一丝苦笑,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是啊。他跟我说,可以助我登上皇位。”
“三弟,你说这可能吗?我哪有那个脑子,又哪有那个心思?坐在那位置上,得多累啊。他提到了舅舅,所以我就去找母妃了。
母妃她想了很久,哭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告发了舅舅。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顾丞相就知道我会怎么做,母妃会怎么做,他顺水推舟而已。”
齐云静静地听着,眼神幽深。
“二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大哥所中之毒……其实并非德妃娘娘的手笔。”
“啊?”齐厌猛地转过头,他挠了挠头,“不是我娘?那……那是谁?”
“德妃娘娘安排下毒之事,早已被皇后察觉。她暗中命人倒掉了德妃准备的毒药,然后……亲自换上了另一种更为隐秘阴狠的奇毒,给太子殿下服下了。”
齐厌张着嘴,那双总是显得没什么心机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巨大的、难以理解的震惊和茫然。
他似乎无法消化这个信息,只是呆呆地看着齐云,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了冰冷的认真。
“我娘说,父皇和皇后娘娘,是少时一见钟情。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齐厌看着池水中碧蓝冰凉的倒影,眨了眨眼。
“南境气候温暖,四季如春,二哥到了那,就别怀念京城的冬天了。”齐云没有再说别的,拍了拍齐厌的肩膀,将一小盒放到他手上,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齐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青玉书签。
青玉雕成竹节的形状,线条温润。下面系着一缕墨绿流苏。
阳光落在玉竹上,泛着通透而温和的光泽。
齐厌眨眨眼,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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