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千阳号破损船体偶尔发出的“吱嘎”呻吟,以及船员们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痛哼。粉紫色的迷雾在礁石港湾入口处翻涌,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难以渗入这片清澈而诡异的水域。五彩糖果质的礁石壁和深紫色发光藤蔓,将这里映照得光怪陆离。
乔巴已经耗尽了他携带的所有应急医疗用品,用绷带和夹板勉强固定住路飞可怕的左臂和肋骨,注射了强心剂和镇痛剂,但路飞依然深度昏迷,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让人心焦。索隆被罗宾和乌索普搀扶到相对干燥的甲板角落,他拒绝了乔巴优先治疗的建议,只让乔巴草草处理了最严重的几处外伤,便紧闭双眼,盘膝而坐,三把刀横置于膝前。他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气息,那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仿佛火山内部奔涌的炽热与锐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额角青筋跳动,似乎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某种内在的剧烈冲突。
山治靠在船舱破口边,用找到的最后一点绷带缠紧自己肿胀的右腿,点燃了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烟雾在微光中袅袅升起。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路飞、苦苦支撑的索隆、气息萎靡的鹿丸,最后落在忙碌的乔巴和忧心忡忡的娜美、罗宾身上。
血统因子觉醒带来的短暂力量潮水般退去后,是更深的疲惫和肌肉撕裂般的酸痛,但他碧蓝的眼眸深处,那点金红色的光芒并未完全熄灭,反而沉淀下来,如同淬火的精钢。
霜月鹿丸拒绝了乔巴的进一步检查,只是轻声要求了一些清水,然后便陷入一种类似冥想的静默状态,似乎正在以独特的方式调理着寂静果实能力。
弗兰奇和甚平正带着乌索普,争分夺秒地对千阳号进行最基础的应急维修和堵漏。船舱内进了不少水,动力系统瘫痪大半,主桅折断,船尾结构受损严重。他们必须尽快让船只恢复最低限度的航行能力。
“娜美,记录指针有变化吗?这片区域……我感觉不太对劲。”罗宾走到船头,低声道。她注意到那些深紫色的藤蔓似乎在有极其缓慢的韵律脉动,散发着微弱的精神波动。
娜美紧盯着手腕,记录指针依旧旋转,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且开始间歇性地指向港湾深处某个方向。“指针……好像被这里的东西影响了。指向那边……”她指向藤蔓最密集、礁石颜色最深沉的港湾最内侧,“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散发强烈的磁场。生命卡也有微弱的反应……但很混乱,不像是指向明确的‘人’,更像是……某种‘力量’?”
就在这时——
呜——!!!
一阵低沉、悠长、仿佛来自深海或地底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礁石壁,回荡在整个港湾之中!这号角声并非物理声响,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冲击,带着古老、蛮荒、以及一丝暴戾的气息!
“什么声音?!”乌索普吓得一哆嗦。
“是从迷雾外面传来的!不……不止一个方向!”甚平猛地抬头,面色凝重,“是big mom海贼团的追击号角!他们在用某种方式搜索这片迷雾区域!这个港湾……恐怕也不安全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港湾入口处的迷雾剧烈翻滚起来,隐约可见数艘造型狰狞、覆盖着糖果装甲的舰船轮廓正在逼近!同时,高空传来破风声,几道身影正以月步或特殊能力穿越迷雾,朝着港湾方向探查而来!是夏洛特家族的飞行部队或高级干部!
“这么快就找来了?!”弗兰奇咬牙,“应急维修还没完成!”
“准备战斗!”山治掐灭烟头,强行站直身体,右腿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但眼神锐利如刀。
罗宾双臂交叉,准备发动能力。娜美握紧了天候棒。乌索普虽然发抖,但也举起了弹弓。布鲁克护在鹿丸所在的舱室门口,丧魂剑出鞘。乔巴则紧紧抱住医疗包,守在路飞身边,虽然害怕,但眼神坚定。
然而,最令人担忧的,还是重伤的几人。路飞昏迷,鹿丸虚弱,而索隆……
盘膝而坐的索隆,在那号角声和精神冲击传来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颤动。膝上的和道一文字、秋水、三代鬼彻,竟同时发出了低沉嗡鸣,刀身微微震颤,仿佛在应和着什么,又仿佛在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凶煞之气。
“索隆?”山治瞥了他一眼,察觉到一丝异样。
索隆没有回应。他的脑海中,此刻正翻腾着无数的画面与声音:古伊娜坠落的身影、鹰眼那斩断一切的黑刀、恐怖三桅船上的绝望与誓言、香波地群岛的惨败、两年修炼的艰辛、德雷斯罗萨斩断皮卡的巨石、和之国聆听的斩铁之境与霸气的真谛……还有刚才,面对四皇威压、伙伴濒死、自己却力竭刀沉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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