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元年(公元220年)冬
腊月的江陵,大雪纷扬而下,将整座城池染作素白。汉水尚未封冻,千帆静泊,唯有庞氏商队的漕船仍在破冰而行,船首特装的撞角击碎薄冰,发出清脆的裂响。
庞正站在新落成的将军府阁楼上,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街市。这是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成果。楼下八条街巷,布满了各类工坊、货栈、邸店,纵然天寒地冻,依旧人流如织。
将军。糜婉捧着账册推门而入,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今岁商利又增一倍,但...她欲言又止,将一份密报放在案上。
庞正展开细看,眉头微蹙。密报记载着成都近日的动向:朝中有人上书,称荆州富可敌国,恐成尾大不掉之势。
果然来了。庞正轻叩案几。这几年来,他大力发展商贸,改良农具,兴修水利,使荆州从战乱中迅速恢复。如今荆州岁入已超过益州全境赋税,难免引人侧目。
沉思片刻,他提笔蘸墨,在特制的荆州纸上写下一封奏表:
臣正启奏:今荆州初定,商路方通,所得之利皆赖王化。臣请自今岁始,将商利三成岁献王府,以资军需,另设讲武堂于江陵,为季汉培育将才...
写罢,他唤来亲信:六百里加急,直送成都。
十日后,奏表送达成都。时值岁末,刘备在偏殿召见重臣,当众宣读庞正奏章。
三成利润?刘备难以置信地望向诸葛亮,孔明,这相当于益州全年赋税啊!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闪着异彩:主公,庞正此举,非但显其忠心,更是以商利换权柄。此人见识,已远超寻常将领。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法正捋须沉吟:庞正在荆州获利颇丰,如今主动献利,其心可嘉。然荆州势力日盛,不可不防。
李严当即反驳:若非庞正,荆州何来今日繁荣?去岁汉中军需,三成取自荆州;今岁南中赈灾,半数钱粮来自江陵。若疑忠臣,岂不令将士寒心?
众臣争执不下,诸葛亮适时出列:臣请亲赴荆州。既要谢庞将军忠心,更要共商大计。
刘备颔首:就依孔明。另赐庞正锦袍一袭,玉带一条,以彰其功。
腊月二十,诸葛亮的座船冲破薄冰,抵达江陵码头。庞正率文武官员在风雪中相迎。
多年不见,诸葛亮依旧羽扇纶巾,依然充满自信。他握着庞正的手,望向码头堆积如山的货物:将军之才,今日方得一见。这江陵城,较之三年前,可谓脱胎换骨。
是夜,将军府书房内炭火熊熊。二人对坐畅谈。
曹丕篡汉,天下震动。诸葛亮开门见山,主公欲趁势而起,将军以为如何?
庞正铺开地图,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曹丕虽篡位,但北方根基未稳,中原元气未复。孙权出征山越,正需时间消化。此时我军宜静不宜动。
他手指划过汉中、江陵、建宁:当务之急,是巩固三大防线:北据曹丕,东防孙权,南抚蛮夷。内修政理,外结盟友,待天下有变。
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这与亮当年隆中对所见略同。不过...
不过需要更详细的方略。庞正接口道,取出早已备好的万言书,我将其称为新隆中对
这份万言书可谓庞正心血结晶:
第一策,提出设立三大都督府:汉中防魏,江陵防吴,南中安内。每府配精兵两万,相互呼应。
第二策,建议推行以商养战:商会利润三成归王府,三成养军,四成发展。实施精兵政策:裁撤老弱,训练新军,五年内练就十万精锐。
第三策,主张建立讲武堂,面向寒门子弟,三年培养千名将领。同时设立工官学堂,专攻军械制造。
第四策,计划打通西南商路,经交州连接海外。同时与北方甄氏保持有限贸易,以获取战马等紧缺物资。
诸葛亮阅罢,沉吟良久:将军之策,实为长治久安之计。然若要与曹魏争衡,尚需更具体的出兵方略。
庞正又取出一卷绢帛:北伐三策。上策出陇右,据关中之险;中策出宛洛,直捣中原;下策出襄樊,步步为营。然皆需待天时。
何谓天时?
一待曹魏内乱,二待东吴牵制,三待我军精锐已成。庞正手指北方,观今之势,快则三年,慢则五载,必见分晓。
三日后,诸葛亮带着庞正的万言书返回成都。刘备览罢,沉默良久。
主公?法正轻声询问。
庞正之才,可谓国之栋梁。刘备长叹一声,得此子相助,实乃天佑季汉。
建安二十五年冬,刘备采纳庞正建议,颁布新政:
·任命诸葛亮总领益州政事,法正主管军事
·庞正继续执掌荆州,加封镇东将军
·设立三大都督府:汉中、江陵、建宁
·在江陵设立讲武堂,由庞正兼任祭酒
与此同时,荆州商会开始向益州扩张。造纸工坊、漆器作坊、制笔工场相继在成都落成。来自荆州的工匠,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方法。
最让人称道的是,庞正将荆襄券的发行权上交王府,由诸葛亮亲自监管。这一举动,彻底打消了朝中最后的疑虑。
腊月廿八,诸葛亮返回成都前,与庞正同登江陵城楼。
风雪初霁,城头旌旗猎猎。诸葛亮望着北方,语气感慨:记得当年在隆中,亮曾对主公说: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如今看来,这个上将,非你莫属。
庞正躬身:正必不负军师所托。只是...他顿了顿,若他日北伐,还请军师坐镇汉中,东西呼应。
诸葛亮会意:将军所虑极是。亮在汉中,将军在荆州,两路并进,方是上策。
寒风中,两个时代的智者在这个冬天的傍晚,完成了季汉未来十年的战略布局。城楼下,巡夜的更夫敲响梆子,声声入耳。而在他们脚下,江陵城的万家灯火,正照亮着这个乱世中难得的太平景象。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暗流仍在涌动。就在诸葛亮离开的次日,糜婉送来紧急军情:
将军,细作来报,曹丕正在邺城调集水军,似有南侵之意。
庞正展开军报,目光渐冷:传令各部将领,明日卯时点将台议事。
他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漫天风雪。这场乱世中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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