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驱散了山谷间的薄雾，给破败的山神庙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边。鸟鸣变得清脆而密集，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昨夜那沉凝压抑的氛围截然不同。
庙门口的空地上，凌九霄正对着一堆篝火忙活。火上架着一只肥硕的、被收拾干净的野山鸡，表皮已被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地冒着油花，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某种不知名香草的清新气息，飘散在清晨的空气里。
他手里依旧盘着那对玉核桃，但动作悠闲了许多，不再是那种发泄似的狂盘。竖瞳盯着烤鸡，时不时精准地翻动一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显得心情不错。
白墨则坐在庙门口的一块青石上，依旧在闭目调息。他胸前的伤口在自身神力和凌九霄妖力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愈合了大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粉色印记。晨曦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淡化了几分往日的冷硬，添了些许宁静。
“啧，香！真香！”凌九霄深吸一口气，得意地挑眉，对着白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喂，石头，闻见没？这才叫食物！比你那甜了吧唧的点心强多了！”
白墨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那滋滋冒油的烤鸡，又落到凌九霄那副“快夸我”的嘚瑟表情上，墨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油脂含量超标百分之四十，焦脆表皮可能含有苯并芘等致癌物，未经净化的野生禽类存在寄生虫及病菌风险。”他语气平板地列出一串数据。
凌九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举着烤鸡的手停在半空，咬牙切齿：“……你他妈能不能说点人话？！吃不吃？不吃老子自己全包了！”
白墨沉默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轻轻颔首：“可适量摄入，补充能量。”
凌九霄：“……”他差点把烤鸡砸这石头脸上。
他气呼呼地撕下一条肥美的鸡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骂：“……死脑筋！不懂享受！活该你吃三百年点心！”
白墨没理会他的抱怨，站起身，走到火堆旁，接过凌九霄不情不愿递过来的另一条（相对小一些的）鸡腿，用清洁术法仔细处理过后，才斯文地开始进食。
两人就这样一个狼吞虎咽，一个细嚼慢咽，在晨曦和肉香中，进行着一场沉默又诡异的早餐。
近景：阿元的到来与情报
就在凌九霄啃完鸡腿，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时，庙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呼喊。
“老大！凌老板！你们果然在这儿！可算找到你们了！”
小鬼差阿元连滚爬爬地从山坡下冲上来，魂体都比平时淡了几分，显然是长途跋涉累得不轻。他看到庙前这“和谐”的用餐画面，尤其是看到凌九霄手里那油光锃亮的烤鸡骨架和白墨手里那秀气的小半只鸡腿时，眼睛都直了。
【老大……居然在吃凌老板烤的野鸡？！还是在户外？！这、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阿元内心疯狂刷屏。
“看什么看？”凌九霄被他盯得不爽，甩了甩手上的油，“没你的份！”
阿元一个激灵，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来要吃的！是有要紧事禀报老大！”他转向白墨，表情变得严肃，“老大，地府出事了！”
白墨放下鸡腿，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手和嘴角，动作一丝不苟。他看向阿元，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说。”
“是轮回司！”阿元语速飞快，“昨天夜里，轮回司的核心阵法‘往生轮盘’突然运行紊乱，导致三百多道等待投胎的魂魄编码错乱，差点被错误投放！虽然及时稳住了，但司里乱成一团，几位殿主都惊动了！”
凌九霄闻言，盘核桃的动作慢了下来，竖瞳眯起：“轮回司？这么巧？我们刚从壶中天出来，地府核心部门就出问题？”
白墨指尖在空中轻点，似乎在调取数据，眉头微蹙：“往生轮盘由上古阵法支撑，与天道规则连接紧密，稳定性极高。突然紊乱……原因查清了吗？”
阿元苦着脸：“还没完全查清！技术部门检测到一股极其隐晦的、非地府体系的规则之力干扰了轮盘的核心符文，但那股力量一闪即逝，源头无法追踪。现在几位殿主吵翻了天，有的说是玄冥教搞鬼，有的说是天界残余势力，还有的……咳……”他偷偷瞄了凌九霄一眼，声音低了下去，“还有的怀疑是不是……是不是跟生死簿那个bUG有关，说是bUG扩散影响了地府根基……”
凌九霄嗤笑一声，手里的核桃咔哒一响：“哟，这锅甩得挺顺手啊？合着地府自己系统老化出问题，还得我们背锅？”
白墨抬手，止住了凌九霄的嘲讽和阿元的惶恐。他目光沉静，看向凌九霄：“你怎么看？”
凌九霄把玩着玉核桃，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怎么看？用脚指头看都知道，这事儿跟壶中天崩塌脱不了干系！那股‘清除’我们的规则之力，看样子没得手不甘心，开始搞破坏了？还是想借此把我们引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阿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阿元，除了轮回司，其他地方有没有异常？比如……能量波动异常，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天象’？”
阿元被他那妖异的竖瞳看得魂体发颤，结结巴巴道：“有、有的！据、据说人间好几个地方的龙脉节点最近灵气波动异常，玄门和各大妖族都派人去查看了。还有、还有就是……地府档案库的封印，最近好像也松动了一丝，虽然很快被加固了，但以前从没发生过……”
凌九霄和白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龙脉节点，地府轮回，档案库封印……这些看似不相关的地点，却都是三界运转的关键枢纽！
“目标很明确。”白墨声音低沉，“它在试探，也在……削弱。”
“试探我们的反应，削弱三界的基础。”凌九霄接话，眼神锐利，“如果我们不管，它就得寸进尺。如果我们去管，就可能落入它的陷阱，或者暴露行踪。”
这是一个阳谋。
阿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问：“那……老大，凌老板，我们怎么办？阎王爷那边好像压力也很大，希望您能回去主持大局……”
白墨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凌九霄。
凌九霄啧了一声，用力盘着核桃，显得有些烦躁。他当然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地府是白墨的大本营，但也意味着更多的规则束缚和潜在的危险。
“回去？”他哼道，“回去干嘛？帮你那些同僚修轮盘？老子可没那闲工夫！”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不过嘛……既然它主动出手了，还留下了痕迹，这不正好给了我们调查的方向？”
白墨微微颔首，显然与他想到了一处：“干扰轮回司的力量属性，与壶中天崩塌的引爆点能量，可以进行比对分析。档案库封印松动，或许能查到关于‘大寂灭’或天道异常的古老记录。”
“宾果！”凌九霄打了个响指，虽然没什么声音，但气势很足，“那就这么定了！先去你们地府档案馆‘借’点资料看看！”
阿元一听，脸都绿了：“去、去档案库？那地方守卫森严，还有上古禁制……”
“怕什么？”凌九霄挑眉，揽住白墨的肩膀——这个动作做得无比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有你们老大这个‘内应’，还有老子这个‘超级打手’，偷……呃，借点资料而已，小菜一碟！”
白墨对于他揽肩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只是淡淡补充：“需要制定详细计划。避开巡查，绕过禁制，定位目标卷宗……”
“知道知道！你算计，我动手，老规矩！”凌九霄不耐烦地摆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阿元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阿元啊……”
阿元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凌、凌老板有何吩咐？”
“你看，我们这刚脱险，伤还没好利索，就要为了三界安危去冒险……”凌九霄叹气，一副“我们很伟大但我们也很穷”的表情，“这路上的盘缠，情报费，精神损失费……是不是？”
白墨默默别开脸，看向远方的山峦。
阿元欲哭无泪，认命地开始掏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我、我懂……记账上，都记老大账上……”
凌九霄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懂事！回头让你老大给你升职加薪！”
计划，就在这烤鸡的余香、阿元的哭丧脸和凌白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悄然展开。
目标：地府档案库。
行动代号（凌九霄临时起意）：“售后服务”——去看看那个给他们打上“bUG”标签的“厂家”，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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