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田尹终于走出家门，监控中心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各种追踪手段立刻启动，卫星图像锁定了那辆他包下的前往市区的车。
“他动了！去市里了！”
“跟上！所有单位注意，保持距离，严密监控！”
然而，田尹在市区的行为再次让他们大跌眼镜。他就像最普通的游客，在商业区漫无目的地闲逛，目光偶尔会停留在那些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身上，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略显粗俗的欣赏，与他那副好皮囊极不相称。
傍晚，他晃悠到一处热闹的市民广场，手里端着一杯廉价的奶茶。就在他四处张望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弯腰捡起一张皱巴巴的、印着暧昧图案和电话的“小卡片”。
监控屏幕前的苏槿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会真打吧？”有人小声嘀咕。
下一秒，田尹居然真的掏出了手机，按照卡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广场，有些警惕地走向田尹。
“完了完了！他要堕落到底了！”苏槿气得猛地站起身，拳头紧握，几乎要立刻冲出去制止这场“交易”。赵峰也皱紧了眉头，示意技术员准备好录音录像。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田尹并没有带着女子离开，反而指了指广场边的烧烤摊，示意一起坐下。他点了些烤串，又要了两瓶啤酒。一开始，那女子还带着职业性的假笑，试图靠近。但田尹却保持着距离，递给她一串烤肉，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没有丝毫说教的口气，就像拉家常一样，眼神甚至有些茫然地望着广场上嬉闹的孩子和散步的老人。
“妹子，你看他们，”田尹指了指那些普通人，“累是累点，但晚上能安心睡个踏实觉，不用对着镜子卸妆的时候，都不敢看自己眼睛吧？”
女子愣了一下，没接话。
田尹继续慢悠悠地说，声音透过隐藏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监控中心：
“我以前也认识个姑娘，跟你差不多大，也挺漂亮。后来啊，挣了点快钱，买了包，买了车，风光了一阵。可后来呢？染了一身病，家里人也跟她断了关系，最后……人没了。你说图啥呢？”
他转过头，看着那女子，眼神里没有鄙夷，反而有种奇怪的……理解和惋惜？
“这行当，吃的是青春饭，耗的是自己的魂儿。钱来得是快，可这心里头的窟窿，多少钱也填不满啊。就像手机，电量掉得快，你光靠充电宝续着，哪天电池彻底报废了，充都充不进去。”
他的比喻粗俗却一针见血。女子握着啤酒瓶的手紧了紧，眼神有些闪烁。
田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资格说你。就是觉得……可惜了。你这么年轻，干点啥不能混口饭吃？去学个美甲，去餐厅端个盘子，哪怕辛苦点，挣的钱干净，睡觉踏实，以后还能找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生个孩子，像那边那些小孩一样，多好？”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下敲打在女子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描绘的那种平凡却安稳的未来，与她此刻提心吊胆、看不到尽头的生活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监控中心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田尹这突如其来的“灵魂导师”模式惊呆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结合着看似真诚（或者说表演得极其真诚）的态度，竟然产生了奇效。
那女子低下头，肩膀微微抽动，再抬起头时，眼妆已经有些花了。她猛灌了一口啤酒，声音有些沙哑：“哥……你说得对……可是……回不去了……”
“回得去！”田尹斩钉截铁，“只要你想，啥时候都来得及。缺钱？先找个包吃住的工作干着。没地方去？我……我认识几个开小店的老板，人还行，可以帮你问问。”
一场预期的“嫖娼未遂”，硬生生被田尹扭转成了“人生导师现场教学”。最后，那女子擦了擦眼睛，看着田尹，突然问：“哥，那你……今晚需要我陪你吗？”
田尹立刻换上一副苦瓜脸，两手一摊：“我？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吗？奶茶都是蹭的买一送一。实话跟你说，我最近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连手机话费都快交不起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那女子看着他“真挚”的穷酸样，居然信了！她非但没生气，反而从包里掏出几百块钱塞给田尹：“哥，这钱你拿着应应急！你是个好人！我们加个好友，以后……以后有啥能帮你的，你说一声！”
田尹“推辞”了几下，最终“勉为其难”地收下钱，两人还真的加了微信好友。
事后，监控记录显示，这个女子后来还真通过微信给田尹转过几次钱，理由五花八门——“哥，刚才谢谢你关心，请你吃顿饭”、“天冷了，买件衣服”……而田尹每次都“感激涕零”地收下，继续维持着他“落魄但善良”的穷光蛋人设。
监控中心内，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苏槿瘫坐回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过载。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荒谬和无力感。
赵峰揉着太阳穴，看着屏幕上那个揣着几百块钱、溜溜达达去坐末班车的田尹，只觉得一阵头疼。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他们完全无法预料的操作？他这层出不穷的“行为艺术”，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在……体验生活？或者，是一种更深层次、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伪装或宣泄？
田尹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经彻底碎片化，无法拼凑成一个合理的整体。他就像一个谜，每当你以为接近答案时，他总会用另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告诉你，你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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