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禾冲进县衙时,天刚亮。
沈砚正站在江边工坊的土路上,手里捏着清单。风从新安江吹过来,带着湿气和盐渍味。他没抬头,只问了一句:“人都到了?”
“到了。”林阿禾喘着气,“五辆板车全装好了,衙役也都点过名。”
沈砚这才抬眼。工坊门口,五头驴已经套上车,每辆车都码着十口陶坛,坛口贴着红纸条,上面写着编号。前三坛标了“陈”字,是陈三郎定的货。楚墨蹲在第一辆车旁,正检查麻绳有没有捆紧。
“密封没问题。”楚墨站起身,“每一坛我都看过,粗盐压底,布封两层,再用蜡浇口。路上颠不坏。”
沈砚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最前面那坛的封口。蜡层厚实,没有裂痕。他又翻开登记册,核对数量:一百条鱼,一条不少。
“这批货不能出事。”他说,“十五两定金已经收了,交不出,不只是丢脸,是断了去咸阳的路。”
林阿禾低头不语。他知道这十五两意味着什么。账上还差十八两才够一百两,这一单要是黄了,述职的事就得搁下。朝廷不会等,路费也不会自己长出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五个衙役列队走来,领头的是个老卒,脸上有道疤,是去年剿匪时留下的。他们穿着旧皮甲,腰间佩刀,但没带弓箭。
“人齐了。”老卒抱拳,“按您的命令,只护货,不动手。”
沈砚点头:“你们的任务不是打架,是把货送到郡城南市,交给陈三郎本人。若路上有人拦,不管穿不穿官服,不管拿不拿公文,只许报信,不许对峙。立刻掉头回新安,明白吗?”
“明白!”
“记住,这不是普通的运货。”沈砚扫视他们,“这是新安能不能走出去的一次试。东西是我们做的,钱是我们挣的,谁也别想空手套白狼。但咱们也不挑事,先退一步,留着劲儿以后用。”
老卒再次抱拳:“属下清楚。”
沈砚最后看了一遍车队。驴蹄边堆着干草垫子,防颠簸;车轴上了油,走山路不会卡;每辆车都有两个押运人,一前一后。一切都按规矩来,没有半点马虎。
他转身走向城门方向。
林阿禾快步跟上:“我让沿途三个村的村长都盯住了。要是路上有动静,半个时辰内就能传回消息。”
“你不用去。”沈砚说,“留下。”
林阿禾脚步一顿:“可我能……”
“你已经做得够多。”沈砚打断他,“这次不一样。赵承业下了公文,盖了印,他是冲着新安来的。你之前是他的人,现在站出来了。他要找借口,第一个就是你。我不让你冒这个险。”
林阿禾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沈砚看了他一眼:“这是命令。”
队伍出发时,太阳刚爬上山脊。
城门外的土道上,村民围了一圈。没人说话,但眼神都盯着那五辆车。一个老农拎着半袋芋艿,硬塞给押运的衙役。另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远远地鞠了一躬。
沈砚站在石阶上,看着车队缓缓启动。驴铃轻响,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声。楚墨走到他身边,抱着手臂,目光一直追着车队。
“要是真被拦了呢?”他问。
“那就退回来。”沈砚说,“我们还有第二批,第三批。他们能设一次卡,难道还能天天守在路上?”
“可时间不等人。”楚墨说,“你得在月底前赶到咸阳,否则述职资格作废。”
“我知道。”沈砚盯着远去的车队,“所以我才派衙役去。有官身,就有理。他们要是敢动强,那就是公然劫官物,罪加一等。我不怕他们拦,就怕他们不动手——只拖着,耗着,让我们自己乱阵脚。”
楚墨没再说话。
车队越走越远,渐渐拐过山道,只剩一点尘烟。沈砚仍站着,直到最后一丝动静消失。
周墨这时从县衙走出来,手里拿着账本。
“今早支出去盐料三两七钱,柴火一担,记在流水上。”他翻开页,“现库银实余八十二两。”
沈砚终于转身:“等消息。”
“你真觉得他们会放行?”周墨问。
“不指望。”沈砚说,“赵承业召见行商,发公文,动作这么大,肯定是要堵。但他堵得住一次,堵不住十次。我们拼的不是力气,是耐性。”
周墨合上账本:“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沈砚说,“等他们出手。只要他们敢拦,我就有理由上报御史台。私扣官运货物,耽误朝廷述职,哪一条都能压死他。”
“可你手上没证据。”
“很快就会有。”沈砚看着山道,“他们不会忍太久。这批鱼卖得好,后面还有四十多架曲辕犁等着出货。他们眼红,就会犯错。”
周墨沉默片刻:“你把希望全压在这趟车上。”
“不是希望。”沈砚说,“是必须成功。路费差十八两,这一单结清,正好够。不够,我就去不了咸阳;去不了咸阳,新安的努力就没人看见。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不能白干。”
周墨点点头,没再问。
沈砚回到县衙后院,坐在案前,打开系统面板。
民生分:43\/100
粮产+12,医疗+5,商业+8,基建+6
主线任务进度:达成中期考核目标,排名升至中游,奖励已发放
他关掉面板,拿起笔,在竹片写下几行字:
- 若遇卡口,即刻返程
- 派快骑传信,不得延误
- 所有人安全第一,货可弃,人不可伤
写完,他把竹片交给小厮:“贴到城门口告示栏,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厮接过竹片跑了。
沈砚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脑子里全是那五辆车的样子。坛子会不会漏?封口会不会松?陈三郎会不会反悔?赵承业会不会亲自带人拦?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
阳光照在院子里,树影不动。一切安静得不像话。
林阿禾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南市的消息。”他说,“陈三郎昨夜收到风声,说赵承业派人去了驿站,调了两队差役,往西山道去了。”
沈砚猛地坐直。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三更。”
“路线。”他抓起地图,“他们走哪条路去郡城?”
“原计划走官道,但楚墨建议改道青溪岭,多半天脚程,但能绕开关卡。”
“通知车队了吗?”
“还没有。”林阿禾摇头,“他们已经出城十里,快到岔道了。”
沈砚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去马厩,备马。”
“你去?”
“我不去。”沈砚停下脚步,“你去传令——让他们改道青溪岭,立刻执行。顺便告诉沿途村长,盯住西山道,有任何动静,马上飞报。”
林阿禾转身就跑。
沈砚站在台阶上,望着远方。
风又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低声说:“这次,一定要成。”
城外三里,岔道路口。
领头的衙役勒住驴车,看向左右两条道。左边是官道,平坦但必经赵承业的地盘;右边是山道,窄,陡,长满杂草。
副手骑马从后方赶来:“刚刚李家坡传来消息,西山道发现差役踪迹,穿的是郡守府的号衣。”
衙役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正高。
他掏出水囊喝了一口,翻身上马。
“走青溪岭。”他说,“通知所有人,加快速度,天黑前必须翻过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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