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轿车平稳地停在灯火辉煌的酒店门前。侍者躬身拉开车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北辰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裤裤腿。他率先下车,随即转身,极为自然地朝车内伸出手。
一只戴着白色丝绒长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紧接着,沈熹微微微低头,优雅地探身而出。月光白的裙摆如水银泻地,颈间那抹翠色在璀璨的灯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刹那间,等候在红毯两侧的媒体区爆发出密集的闪光,如同骤然点燃的银河。快门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淹没现场的背景音乐。
“陆先生,陆太太,看这边!”
“陆太太,对于最近的传闻您有什么想说的?”
“二位能否停留一下,简单说几句?”
记者们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尖锐且直接。
陆北辰面不改色,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无视媒体径直入场,而是稍稍收紧手臂,将沈熹微更近地护在自己身侧,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微微侧头,垂眸看向沈熹微,低声说了句什么。
沈熹微抬眸与他对视,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无奈又隐含甜蜜的浅笑,轻轻摇了摇头。
这无声的交流被镜头精准捕捉——丈夫的保护,妻子的信赖与安抚。远比任何苍白的声明都更有力量。
他们就这样相携而行,步伐从容,既不刻意停留迎合,也不仓促躲避。陆北辰偶尔会侧头与沈熹微低语,沈熹微则微微颔首,或回以简短的话语,姿态亲昵自然。
步入宴会大厅,璀璨的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探究的、好奇的、羡慕的、乃至等着看笑话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陆北辰仿佛毫无察觉,他从容地与几位迎上来的商界熟人寒暄,并自然地介绍:“我太太,沈熹微。”
沈熹微落落大方,微笑颔首,与人交谈时目光沉静,言谈得体。她并未刻意表现与陆北辰的亲昵,但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无形的默契,以及陆北辰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关注的眼神,都无声地消解着那些恶意的猜测。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北辰,沈法官,晚上好。”一个略显娇柔的女声自身侧响起。
沈熹微转头,看到程菲端着香槟杯袅袅走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陆北辰,随即定格在沈熹微身上,最后,落在了她颈间的那枚翡翠吊坠上。
程菲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那枚翡翠……她认得。是陆家老太太的旧藏,她曾旁敲侧击多次,都未能得见,如今却戴在了沈熹微的脖子上。
“程小姐。”陆北辰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客套。
沈熹微也淡淡一笑:“程小姐。”
程菲迅速调整好表情,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沈法官今天真是令人惊艳。这身礼服和珠宝,想必是北辰精心挑选的吧?他眼光一向很好。”她话语里带着试探,似乎想确认这份“恩爱”是否是刻意包装。
沈熹微尚未回答,陆北辰却已自然地接口,目光落在沈熹微的侧脸上,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温和:“是她自己气质好,衬得起。”
这话语平淡,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分量。程菲脸上的笑容差点再次碎裂。
她抿了一口香槟,强压下心头的妒火,转而用一种看似关切的口吻说道:“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前两天看到些乱七八糟的新闻,还着实为你们担心了一下呢。现在这些媒体,真是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写。”
她将“乱七八糟的新闻”轻轻带过,眼神却紧盯着沈熹微,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沈熹微闻言,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神色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法官听取陈述时的淡然:“谣言止于智者,也止于事实。我和北辰的生活,不需要向无关的人证明什么。”她抬眼,目光清亮地看向程菲,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倒是程小姐,如此关心,费心了。”
程菲被她这番不软不硬的话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就在这时,宴会的主办方,寰宇集团的老董事长笑着走了过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他与陆北辰寒暄几句,目光赞赏地看向沈熹微:“陆太太,久仰。上次慈善晚宴上你的风采,让我印象深刻啊。”
沈熹微得体地回应着。
老董事长又看向陆北辰,半开玩笑地说:“北辰啊,你可是娶了一位贤内助。我听说沈法官在处理一些涉及商业纠纷的家事案件上,很有独到的见解,连我们公司法务部都佩服得很。”
这话看似寻常的恭维,却在不经意间,为沈熹微的专业和能力做了背书,无形中狠狠打了那些说她“依靠丈夫”、“德不配位”的谣言一巴掌。
陆北辰与有荣焉地笑了笑,看向沈熹微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程菲站在一旁,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看着陆北辰从未对她流露过的眼神,看着沈熹微颈间那刺眼的翡翠,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她精心策划的谣言,非但没有离间他们,似乎反而让他们的关系在公众面前显得更加牢不可破?
她不甘心。
趁着老董事长和陆北辰走到一旁低声交谈几句的间隙,程菲凑近沈熹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低语道:“沈法官真是好手段,演戏都能演得这么逼真。就是不知道,这陆太太的位置,你能坐得稳多久?”
沈熹微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动,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她侧过头,看向程菲,眼神平静得令人心慌。
“程小姐,”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法官的席位,是靠能力和公正坐稳的。至于陆太太的位置……”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正走回来的陆北辰,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不劳你费心。”
陆北辰恰好回到沈熹微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保护意味的姿态。他看向程菲,眼神疏冷:“程小姐,失陪。”
说完,他便带着沈熹微,走向了舞池的方向。
程菲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陆北辰那只牢牢扣在沈熹微腰侧的手,气得指尖发白。她狠狠捏紧了酒杯,目光阴沉地扫过舞池中即将共舞的两人,又瞥了一眼不远处几个正在交谈、目光不时瞥向陆北辰他们的商业对手。
她就不信,他们之间真的毫无缝隙。或许,她该换个方式,加点更猛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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