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熹微在法院忙得脚不沾地。
赵氏夫妇的案子没了外界干扰,推进速度加快了不少,但工作量丝毫没减。她带着程朗和书记员连开了两个庭,又组织了两次调解,等终于能喘口气时,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桌上还堆着需要今晚看完的补充材料。她揉了揉饿得有点发慌的胃,正琢磨着是点个外卖还是再去泡一碗“不健康”的泡面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的沙发。
空的。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期待什么。昨晚那个坐在沙发上,一边嫌弃泡面一边给出关键建议的身影……
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赶走,她决定还是先干活。
等终于把手头最紧急的一份裁定书写完,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法院大楼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值班室的灯光还亮着。
沈熹微疲惫地收拾好东西,关灯下楼。走到法院门口,夜风带着凉意吹来,她裹紧了薄薄的外套,正准备用手机叫车,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却无声地滑到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陈默礼貌的脸:“沈法官,陆总让我来接您。”
沈熹微有些意外,但还是道谢上了车。车内暖气开得恰到好处,驱散了夜风的寒意。她靠在座椅上,累得几乎不想说话。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沈熹微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依然安静的大厅。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温暖昏黄的光晕。
她换了拖鞋,正准备直接上楼洗漱,目光却被餐厅方向的一点动静吸引。
走过去一看,陆北辰居然还在家。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图表,似乎还在处理工作。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她带着倦意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回来了。”他合上电脑。
“嗯。”沈熹微点点头,觉得气氛有点微妙。他是在……等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大概只是凑巧他也在楼下工作吧。
她正想道声晚安上楼,却见陆北辰站起身,走向厨房旁边的保温柜,从里面端出一个白色的骨瓷炖盅,放在了她常坐的餐桌位置上。
“吃点东西再休息。”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熹微愣住了,看着那精致的炖盅,又看看陆北辰。
他……专门给她留了宵夜?
她走过去,打开盖子,一股温热醇香的香气扑面而来——是冰糖燕窝,旁边还配了两块小巧精致的点心。
这……和昨晚那碗泡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谢。”她低声说,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暖流划过,混杂着惊讶和一丝……被照顾到的熨帖。她坐下来,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温热的甜羹滑入胃里,驱散了疲惫和饥饿,也让她冰凉的指尖渐渐回暖。
陆北辰没有离开,他重新坐回她对面的位置,也没再看电脑,只是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份财经杂志翻看着,仿佛只是恰好坐在那里打发时间。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她偶尔勺子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和他翻阅杂志的沙沙声。落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起,气氛莫名地……平和。
沈熹微偷偷抬眼看他。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平时冷硬的线条看起来柔和了不少。他专注看着杂志的样子,少了几分商场的杀伐果断,多了些居家的沉稳。
她忽然想起昨晚他签在《同居守则》上的名字。所以,他不仅仅是签了个名字,而是真的开始……履行“同居”的某些义务?比如,给晚归的“室友”留一份宵夜?
这个认知,让沈熹微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又清晰了几分。
吃完最后一口,她放下勺子,再次郑重道谢:“很好吃,谢谢。”
陆北辰从杂志上抬起眼,看向她,目光在她比刚才稍微有了点血色的脸上扫过,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嗯。”他合上杂志,站起身,“早点休息。”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沈熹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空了的炖盅,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所以,陆北辰这个人,是不是就像这碗看似清淡的冰糖燕窝?表面平静无波,内里……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细微的暖意?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累糊涂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收拾好碗勺,她也上了楼。经过陆北辰紧闭的房门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小悬念:这份突如其来的宵夜,是陆北辰一时兴起,还是某种信号?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和睦,能持续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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