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家都安静。”
中院院子里，一根从傻柱家扯出来的电线悬在屋檐下，上面孤零零的挂着一个电灯泡，照亮了这个夜晚。
各家各户的人搬着板凳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
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贾东旭死了，才开的大会，所以气氛比较压抑，暗地里却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思。
刘海中挺着个大肚子，比怀了孕的秦淮茹还要大，就这样站在八仙桌右侧，他清了清嗓子让院里的人都安静，装腔拿调的开了口：
“今天呢，开这个大会，大家不用猜，也都知道了，咱们院里的东旭同志啊，那个…嗯…在厂里出了事…”
他本来想说几句漂亮话，表达下哀悼之情，再引申到互助友爱上来，可是他肚子里只有肥膘，没有多少墨水，“那个…嗯…”了半天，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愣是接不下去下面的话。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隐约能听到“不会说就别说了”、“瞧他那点水平”之类的议论。
傻柱最瞧不起二大爷，直接爆笑出声：“二大爷，瞧你这官腔打的，比我们食堂那泔水桶还稀汤寡水呢！说不下去就下来吧，站着多累得慌啊！”
他这一嗓子，就像是凉水倒进了热油里，瞬间噼里啪啦，响院子里响起一片控制不住的哄笑声。
坐在傻柱旁边的何雨水赶紧悄悄拽着他的袖子，用脚踢了踢傻柱的鞋，小声说道：“哥，这是正经事，你可别捣乱。”
何雨水今年十七岁了，刚上高二，跟傻柱不同，读了书的她还是懂得去思考问题。
这个大会是为了贾家的后事而开的，傻柱因为跟二大爷不对付，就在这个时候捣乱，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可傻柱正在兴头上，哪里拦得住，反而翘着二郎腿、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刘海中。
坐在刘海中身后的刘光齐，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看着父亲站在那儿支支吾吾的窘迫样子，再听到傻柱肆无忌惮的嘲笑和周围的窃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对父亲那点本就稀薄的敬畏彻底变成了嫌弃。
整天只会拿孩子出气，隔三差五的就用皮带抽刘光天和刘光福，打的两个人嗷嗷叫，没一点儿父亲的样子。
刘光齐暗暗攥紧了拳头，打定主意等和对象郑文丽结了婚后，就搬出这个家，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借口，正好拿贾东旭出事当做理由，就说自己也担心以后出事故，所以才申请调离。
刘光齐这个占尽父亲宠爱的人都不维护刘海中的颜面，两个经常挨打的刘光天和刘光福更不会站出来了，就坐在凳子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热闹。
只有向来跟傻柱对着干的许大茂才会冒头，这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只是斗嘴和打架都干不过傻柱，只在背后使点小手段。
“傻柱！你瞎嚷嚷什么！”
“有本事你上去讲啊！让大伙儿也听听你何大厨的高见！光会在底下龇牙咧嘴，算什么能耐？”
“嘿！孙子！你找抽是吧？”傻柱立刻瞪向许大茂，撸着棉袖子就要站起来。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有劝的，有笑的，有看热闹的，刚才那点庄重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
“够了！”
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他沉着脸，目光严厉地扫过傻柱和许大茂，看得二人有些不自在，只好耸着肩膀不再斗嘴。
按说这大会是易中海自己组织的，他又是一大爷，应该会最先发言。
但他不管大会小会，从来都是让刘海中先开口。
因为易中海清楚刘海中没啥能力，只会打两声官腔，然后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不就是被傻柱和许大茂挤兑得下不来台。
这个时候他再出面主持大局，既能显得他稳重有能力，又能让院里人都看清楚，谁才是这个院里真正的管事大爷。
“都少说两句！柱子，许大茂，要闹回头再闹，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
暂时压服了傻柱和许大茂，易中海这才转向众人，先传达了自己想出来的会议精神：“大家都看到了今年的形势，确实比较严峻。今年的旱情持续到现在，冬日里也没下过一场雪。”
“这俗话说得好啊，‘瑞雪兆丰年’，但今年没下雪，可想而知明年又是艰难的一年。我私下里去打听了一下，也不知道准不准啊，大家听一下，据说有些地方吃不饱饭，已经开始有人往外逃荒了。”
易中海的这句话无疑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水里，瞬间在人群中激起一片惊呼和骚乱。
“逃荒？我的老天爷，这都多少年没听过这词儿了……”
“可不是嘛，我记得我小时候跟着爹妈逃过，那真是…唉，不能再想了。”
“要是真那样，咱们这城里日子怕也不好过啊，粮食肯定更金贵了…”
“一大爷消息灵通，看来是真的了……”
旱情、饥荒、逃荒…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啊。
自从建立起新社会后，已经是很久都没遇到过这么严重的灾情了，这也让院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回想起了以前那些动乱不堪、食不果腹的日子…
易中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任由议论声持续了一会儿，让大家充分的消化这个消息，然后才再次开口，抛出他真正的目的：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完！”
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齐在易中海身上，有担忧、有凝重、有茫然。
“正因为年景可能艰难，咱们才更要团结，只有团结起来才会有力量。”
易中海的声音充满了正义感，带着鼓舞人心的志气，有那么一瞬间，让李源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一大爷易中海难不成真的是个道德崇高、无私奉献的人？
是自己误会他了？
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吊毛玩意！
昨天还在地窖里约秦淮茹见面呢，这会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愧是道德天尊，真他妈藏得深啊！
差点连我都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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