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号归来后的第七个月,一场外交危机悄然降临。印度文明圈与斯拉夫文明圈在银河系边缘新发现的稀有元素矿区发生对峙,双方舰队剑拔弩张,外交辞令一天比一天尖锐。
星环议会紧急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铁。莎尔玛大使代表印度文明圈展示着星图数据,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创世星云’矿区在我们的传统勘探区内已有三十年历史,斯拉夫人的探测船明显越界!”
伊万诺夫将军毫不退让,斯拉夫人特有的强硬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传统?宇宙中没有传统,只有实际控制。我们的采矿站已经在那里运行了六个月,按星际公约,那里就是我们的领土!”
投影屏上,双方舰队的实时对峙画面令人不安。七十艘战舰在星云边缘展开阵型,能量炮充能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猛兽的眼睛。
马库斯将军揉了揉太阳穴——这位自由联合阵线的代表最近发现,自己在这些文明间冲突中越来越倾向于扮演调解者而非参与者。
“按照旧程序,”龙擎宇沉声说,“这时候应该召开军事会议,评估作战方案,制定威慑策略。”
他环视在场的各文明圈代表:“但今天我们有了新的选择。”
会议室的侧门滑开,林启安静地走了进来。他没有穿正式的顾问制服,只是一身简单的深色便装。归墟号归来后,他越来越少出现在公开场合,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引力,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林顾问,”莎尔玛大使转向他,“你是历史学家,也是特别顾问。你说说,这种情况历史上通常怎么解决?”
所有目光聚焦在林启身上。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会议室中央,调出了一组历史数据。
“公元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林启的声音平静如水,“美苏两国在核战争的边缘对峙了十三天。最后解决的方式不是某一方的胜利,而是双方各退一步——美国承诺不入侵古巴,苏联撤走导弹。”
他又调出另一组数据:“公元2087年,火星水道争端,华夏共同体与自由联合阵线的前身差点引爆全面战争。解决方案是建立联合管理机构,共同开发水资源。”
伊万诺夫将军皱眉:“历史案例我们都知道。但这次情况不同...”
“每次冲突都‘不同’,”林启打断他,语气依然平和,“但解决冲突的原理相通:找到比‘赢’更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璇玑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会议室。她正在距离对峙区域三光年外的监测站远程参与会议。
“我分析了矿区数据,”她说,“‘创世星云’的稀有元素储量足够供应全人类文明一千年。冲突的核心不是资源匮乏,而是对‘所有权’的执念。”
她调出一组复杂的数据模型:“如果双方各退一步,建立联合开发机制,生产效率可以提高37%,环境破坏减少52%,并且能为那个星域的原始生命形态保留栖息地。”
马库斯将军若有所思:“所以,合作比对抗更...划算?”
“不止是划算,”璇玑的影像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这是文明的进化。从‘我的或你的’到‘我们的’的进化。”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代表们都在消化这个简单的逻辑——在无限广阔的宇宙中,为了一片星云的“所有权”而走向冲突,开始显得...幼稚。
令人惊讶的是,最先软化立场的是伊万诺夫将军。这位以强硬着称的斯拉夫将领看着数据模型,突然叹了口气:
“我的祖父参加过资源战争。他失去了一条腿和最好的朋友。临终前他说...‘我们以为在争夺未来,其实在摧毁未来。’”
莎尔玛大使的表情也柔和下来:“我的曾祖母在战争期间是战地医生。她救过斯拉夫士兵,也被斯拉夫医生救过。她常说...在生死面前,所有旗帜都会褪色。”
龙擎宇抓住这个转机:“那么,建议双方舰队同时后撤十万公里,建立非军事区。同时成立联合勘探委员会,印度和斯拉夫各派代表,中方和自由联合阵线作为观察员。”
方案提出后,会议室里没有立刻响起赞同声,但也没有反对声。一种新的思考方式正在扎根——不是“我能得到什么”,而是“我们怎样才能都不失去”。
三小时后,撤军指令同时从莫斯科和新德里发出。投影屏上,对峙的舰队开始缓缓后退,炮口能量逐渐熄灭。
危机解除了,没有庆功宴,没有胜利宣言。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释然,在会议室里弥漫。
会议结束后,林启独自走到议会大厦的观景台。璇玑的实体通过短程跃迁赶来,静静站在他身边。
“你看到了吗?”林启轻声说,“他们没有欢呼,甚至没有明显的高兴。但有一种...平静。”
璇玑点头:“根据我的监测,过去七个月里,太阳系内的暴力冲突事件下降了41%。不是通过强制,而是通过认知的改变。”
“就像温水煮青蛙,”林启比喻道,“但这次是往好的方向。变化太慢,以至于几乎察觉不到;但又太深刻,一旦发生就不可逆转。”
他们望向窗外。在龙城的下层居住区,华夏和自由联合阵线的孩子们在同一个游乐场玩耍,他们的父母在旁边交谈——不是紧张的外交辞令,而是普通的家长里短。
在太空港,印度和斯拉夫的工程师正在合作维修一艘货船,技术术语中夹杂着各自语言的玩笑。
在科学院,来自各文明圈的研究者围坐在宇宙之种周围,不再争论谁有主导权,而是共同探索其中的奥秘。
“无声的革命。”璇玑说这个词时,眼中闪烁着理解的温暖。
“最危险的革命往往是喧嚣的,”林启回应,“但最深远的革命...常常安静得令人忽视。”
就在他们交谈时,一场小小的奇迹正在发生:在议会大厦的餐厅里,莎尔玛大使和伊万诺夫将军偶然坐在了同一张桌子旁。起初是尴尬的沉默,然后是关于茶叶的简单交谈,最后——当伊万诺夫提到他祖父的遗言时,莎尔玛分享了她曾祖母的故事。
没有签署任何条约,没有达成任何正式协议。但两位代表离开餐厅时,彼此点了点头。那点头中没有任何政治的算计,只有两个理解了过去之重、从而选择不同未来的人之间的尊重。
这样的场景,正在人类文明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
战争与冲突依然存在——智慧生命的本性中总有竞争与分歧。但某种东西已经改变了:冲突失去了它的绝对性,不再是“非此即彼”的生死抉择,而是可以协商、可以妥协、甚至可以转化为合作契机的问题。
就像古老的种子在泥土中缓慢发芽,归墟号带回来的认知,正在人类文明的土壤中悄悄生长。没有人宣扬一场革命,但革命已经开始了——在每一个微小的选择中,在每一次放弃对抗的决心中,在每一份超越立场的理解中。
而在宇宙的尺度上,这或许是比任何技术突破都更伟大的进化:一个文明学会了,不是如何赢得战争,而是如何让战争变得不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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