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是在一阵沉稳的心跳声中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肩胛处尖锐的疼痛便率先袭来,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随即,她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而是靠在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独属于夜玄的龙涎香气。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玄色蟒袍繁复精致的纹路。微微抬头,便看到了夜玄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正抱着她,步履平稳地穿过王府内院曲折的回廊,走向她居住的偏院。
“主……主子?”琉璃的声音因初醒和虚弱而带着一丝沙哑,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属下可以自己走……”
“别动。”夜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不容置疑,“伤口才包扎好,你想让它裂开吗?”
琉璃瞬间僵住,不敢再动。被他如此亲密地横抱在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有力的臂弯,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席卷了她。这比面对“幽阁”杀手的刀剑更让她无措。她只能僵硬地靠在他怀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夜玄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她平日里清冷锐利的眼眸此刻因伤痛和虚弱显得有些朦胧,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上竟透出一丝罕见的脆弱。他臂弯间的力道不自觉地又放轻了几分,仿佛捧着的是易碎的琉璃——正如她的名字。
回到琉璃简洁却整洁的房间,夜玄轻轻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动作小心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陈太医开的药,该换了。”他直起身,语气平淡地陈述,走到桌边,拿起了上面早已备好的干净纱布和金疮药。
琉璃一怔,连忙道:“这等小事,不敢劳烦主子,属下自己……”
“你够得着?”夜玄打断她,拿着药瓶和纱布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琉璃语塞。伤在左肩后侧,她确实无法自行处理。
“躺好。”夜玄命令道,不容拒绝。
琉璃抿了抿唇,只得依言缓缓趴伏下去,将受伤的左肩和后背暴露在他面前。这个姿势让她更加脆弱和无助,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夜玄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她中衣的系带。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能感觉到琉璃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沉默着,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带,然后将左侧的衣衫轻轻褪至臂弯,露出了包裹着伤口的白色纱布。纱布上,已然有淡淡的血丝渗出。
他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肩背肌肤上,除了那处狰狞的新伤,还能看到一些浅淡的旧疤痕,那是多年严酷训练和生死任务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开始一层层解开染血的旧纱布。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箭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夜玄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
伤口周围红肿不堪,虽然陈太医处理得极好,但依旧触目惊心。
琉璃能感觉到他目光的凝视,以及那落在伤处周围的、极其轻柔的呼吸。她的背脊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全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了他指尖即将落下的地方。
终于,微凉的指尖沾着冰凉的药膏,轻轻点在了伤口边缘。
“唔……”猝不及防的刺激让琉璃闷哼出声,身体猛地一颤。
“忍一下。”他的声音近在耳畔,低沉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这药效果虽好,但初次使用时刺激较大。”
“嗯……”琉璃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她从未与主子有过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接触,更遑论是如此……私密的疗伤。
夜玄不再说话,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他的指尖带着药膏,极其轻柔地在伤口周围涂抹、打圈,促进吸收。他的动作专注而耐心,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艺术品,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每一寸红肿和破损的肌肤上。
那药膏初时冰凉刺痛,但很快便转化为一种温热的、舒缓的感觉,奇异地抚平了伤处的灼痛。而他指尖那轻柔却坚定的触感,更像是一道道微弱的电流,透过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酥麻。
琉璃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她是影卫,是主子手中的利刃,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无法欺骗自己,她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着被他触碰的地方涌去。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拂过她颈后的碎发,甚至能听到他偶尔因为专注而微微变化的呼吸频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而紧绷的气氛。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和指尖划过肌肤的细微声响。
夜玄的目光落在她优美的肩颈线条和因紧绷而微微凸起的脊椎骨上,眼神深邃如海。他见过她在血雨腥风中冷静挥剑的模样,见过她潜伏于暗处如同幽灵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刻这般,脆弱、安静,毫无防备地躺在他面前,将最柔软的一面展露给他。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蔓延。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早已不仅仅是他手中的利刃。
当药膏完全覆盖伤口,夜玄拿起新的纱布,开始为她重新包扎。他的手臂绕过她的前胸和后背,几乎是一个环抱的姿势,将她半圈在怀里。
这个姿势让琉璃的身体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着她的背脊。
夜玄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过于亲密的距离,他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熟练而迅速地将纱布缠绕、打结,动作干净利落。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收回手,为她将褪下的衣衫拉好,盖住那缠着白色纱布的伤口。
“好了。”他的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沙哑。
琉璃依旧保持着趴伏的姿势,没有动弹,也不敢回头看他。她怕一回头,就会泄露自己眼中无法控制的慌乱和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夜玄也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露出的半边侧脸和那泛着可疑红晕的耳尖,目光复杂。
许久,他才缓缓起身。
“这几日安心静养,不必理会外面的事情。”他恢复了平日清冷的语调,吩咐道,“需要什么,直接让下人去做。”
“是……谢主子。”琉璃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夜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直到房门合上的声音传来,琉璃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彻底松懈下来。她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枕头,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肩膀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那令人心悸的触感。
她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过被妥善包扎好的伤口,眼中充满了迷茫与一种陌生的悸动。
而走出房间的夜玄,并未立刻离去。他站在廊下,负手望着庭院中沉沉的夜色,方才为琉璃上药时那细腻温热的触感,她紧绷的身体和泛红的耳尖,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
他缓缓抬起刚才为她上药的手,指尖似乎还萦绕着药香和她肌肤的温度。他微微收拢手指,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深沉情绪。
今夜,注定无人能真正平静。那亲手疗伤的过程,如同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划下了一道界限,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悄然改变,再难回到从前纯粹的主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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