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子敲打着窗棂,染坊的灶房里却暖融融的。丫丫往炉膛里添了块松木,火苗“噼啪”窜起来,映得墙上的染谱影子轻轻晃动。小石头蹲在炉边,手里转着根柴火,眼睛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红薯。
“闻着香了没?”丫丫掀开锅盖,一股甜糯的热气扑满脸庞,红薯的焦糖香混着松木的烟火气,把整个屋子填得满满的。“再等会儿就熟了,王阿婆说,冬夜吃块热红薯,比什么都暖。”
小石头“嗯”了一声,视线却落在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上。方才扫雪时,她的围巾滑落,脖颈沾了点雪粒,现在被炉火烤得化成小水珠,像串细碎的珍珠。他伸手想替她拂掉,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转而抓起旁边的火钳,笨拙地拨了拨炉膛里的木头。
“今天雪下得真大,”丫丫用筷子戳了戳红薯,“刚才去关院门,差点被风吹跑,还好你扶了我一把。”她低头笑了笑,“不然我这小身板,怕是要被吹到河对岸去。”
“我力气大,以后有这种事,你喊我一声就行。”小石头的声音有点闷,却带着股认真劲儿。他想起刚才她被风吹得踉跄,扑进自己怀里时,发间的雪粒蹭在他脖颈上,凉丝丝的,却让他心里烫得厉害。
王阿婆端着盘炒花生走进来,往桌上一放:“唠啥呢,这么开心?来,尝尝阿婆炒的花生,脆得很!”她眯眼瞅着两人,“刚才扫雪时我就看见了,小石头护着丫头跟护着啥宝贝似的,生怕她摔着。”
丫丫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抓起颗花生塞进嘴里,却被壳子硌了牙,“嘶”了一声。小石头赶紧递过一杯温水,手忙脚乱地帮她剥花生壳,把剥好的花生米堆在她手心里,像堆小小的珍珠。
“阿婆就会取笑人。”丫丫嘟囔着,指尖却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温温的。
“取笑咋了?”王阿婆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想当年我和你阿公,也是这么过来的。冬夜里围着火炉,他给我剥栗子,我给他缝棉袄,日子不就这么暖烘烘地过来了?”
锅里的红薯“噗”地爆开一点糖汁,香气更浓了。丫丫赶紧掀开锅盖,用筷子把红薯夹出来,放在盘子里晾着。小石头拿起最大的那个,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掰成两半,把流着糖汁的那半递到她面前:“快吃,甜得很。”
糖汁滴在桌上一点,丫丫赶紧用手指抹起来放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小石头看着她的样子,自己拿着另一半慢慢啃,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这冬夜真长,可只要身边有她,有暖炉,有甜红薯,再长也觉得不够。
窗外的雪还在下,炉子里的火明明灭灭,映着两人低头吃红薯的身影,像幅暖融融的画。王阿婆看着他们,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年轻人。花生的脆香、红薯的甜香、松木的烟火香混在一起,成了这个冬夜最温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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