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带着浸骨的凉意,濡湿了静庐窗纸上那层薄薄的宣纸。尘奕是被腹中一阵清晰的空虚感唤醒的——昨夜云逍送来的那几块灵米糕,对于他这具被系统改造过的身躯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
他慵懒地从那张铺着不知名灵兽皮毛的榻上坐起,冰蓝色的眸子半睁半闭,氤氲着一层未散的睡意。指尖在床头漫无目的地摸索片刻,触到一个硬物——是昨日从老祖秘境里顺手牵羊摸来的“碧灵子”,据说是某种古树的果实,硬得像石头。
“咔嚓、咔嚓——”
他百无聊赖地嚼了两颗,干涩粗糙的口感让他嫌弃地皱了皱眉。果然,还是云逍那小子做的点心合胃口。
正盘算着是不是该去前山“散散步”,“偶遇”一下他的专属小厨子,院门外就传来了那熟悉的、带着点小心翼翼意味的轻快脚步声。
“小师叔?”云逍的声音隔着门扉,软软地传来,“我、我给您送早饭来了。”
尘奕眉梢微挑,掀开身上那张暖融融的雪蚕丝薄被,赤足踏在冰凉的地板上。
“吱呀”一声拉开门,就见云逍背着一个比他身子还大的竹篓,站在浓得化不开的晨雾里,像一株沾满露珠的、怯生生的灵草。见到他,小家伙连忙将竹篓费力地往前举了举:“今天熬了灵米粥,还、还试着烤了点灵麦饼,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竹篓里,一个粗陶碗盛着泛着莹莹绿光的米粥,几颗圆润饱满的玉色莲子点缀其间,旁边用干净的油纸包着几块金黄焦脆的麦饼,混合着谷物与蜂蜜的暖香,霸道地穿透雾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他腹中馋虫更是蠢蠢欲动。
尘奕半点没客气,接过那沉甸甸的竹篓,转身就往屋里走,只丢下两个字:“进来。”
云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光,赶紧迈着小步子跟了进去,脚尖都踮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玷污了此地的清净。
尘奕大马金刀地在桌边坐下,拿起一块麦饼就“咔嚓”咬了一大口。饼皮酥脆,内里却异常柔软,混合着碾碎的灵植坚果,越嚼越香。
“嗯,火候把握得不错。”他含糊地给了句评价。
云逍的耳朵尖“唰”地就红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能、能合小师叔口味就、就好……”
尘奕没接话,埋头对付那碗灵米粥。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莲子的清甜完全融入其中,一碗下肚,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舒服得他眯起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
就在他准备向第二块麦饼伸出“魔爪”时——
(脑海中,系统那欠揍的电子音准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浓浓的嘲讽)
“叮!检测到西北方向有三股……哦不,是两股半气息正在靠近。一股是昨天那个魔焰谷傻大个的,臭烘烘的,隔着老远都闻到了;另一股能量波动有点意思,像是……嗯,发育不良的杂交魔兽?还有半股……忽略不计吧,太弱了。”
尘奕喝粥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魔焰谷?还带了只残次品魔兽?是嫌昨天脸丢得不够彻底,今天赶着来表演个梅开二度?
他抬眸,目光似能穿透墙壁,望向窗外。雾气似乎翻滚得更加剧烈了些,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的兽吼,震得窗棂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云逍也听到了那声音,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声音带着颤:“小、小师叔……那是什么……声音?”
“吵人的玩意儿。”尘奕放下碗,慢条斯理地用云逍备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你,老实待着,别出去。”
话音未落,那袭白衣已如一片被风吹起的流云,倏忽间便已到了门外。
云逍追到门边,只来得及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在浓雾中一闪而逝,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他急得攥紧了衣角,在屋里来回转圈,却不敢违背尘奕的命令,只能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尘奕,刚走出静庐范围,便看到了那堵在竹林小径上的两道……不,算上那只畜生,是两道半身影。
左边是个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的壮汉,身披某种不知名暗黑兽皮,脸上用某种暗红颜料画满了扭曲诡异的图腾,手里牵着一条铁链,铁链另一端,拴着一头形似巨狼,却头生独角、遍体覆盖着漆黑鳞甲的怪兽。那怪兽一双眼睛猩红如血,口中涎水横流,散发出浓烈的腥臭与暴戾气息,正焦躁地用利爪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右边那位,尘奕有点模糊的印象——是魔焰谷的二长老,上次跟着那面具人来,被他随手一指弹飞的那个,没想到生命力还挺顽强,今天又敢来现眼。
“阁下真是好雅兴啊,大清早便在此享用灵食。”二长老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里却淬着毒辣的寒光,“就不知,待会儿阁下还有没有这个福气,享用您的午饭了!”
那兽皮壮汉粗鲁地拍了拍魔兽的脑袋,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此乃我魔焰谷主亲自驯服的‘暗影噬灵兽’!专克尔等修士灵力!今日,便让它好好招待招待阁下!”
那暗影噬灵兽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命令,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肢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尘奕!血盆大口张开,一股带着腐蚀性的漆黑吐息,如同墨浪般朝着尘奕当头罩下!
尘奕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就在那魔兽扑至他身前三尺之地,腥风已然扑面之际,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屈起食指,对着衣袖上一粒微不可察的灰尘,轻轻一弹。
“滚。”
一字出口,言出法随!
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如同星海倒卷的恐怖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气势汹汹的暗影噬灵兽,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轰隆”一声巨响,重重砸进后方茂密的竹林,咔嚓咔嚓压断了不下十根碗口粗的紫纹灵竹,在地上挣扎抽搐了两下,便四肢一蹬,直接晕死过去。
兽皮壮汉和二长老脸上那狰狞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最后碎裂成一片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一击就……”二长老的嘴唇哆嗦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暗影噬灵兽,可是实打实的元婴中期战力,谷主耗费了无数心血才驯服……怎么可能被对方……像拍苍蝇一样随手拍晕?!
尘奕彻底失去了耐心,抬步,向前走去。
他每一步落下,看似轻描淡写,整个地面却都随之微微一颤!一股如同太古神山压顶般的无形威压,如同潮水般向着对面两人汹涌而去!
“你、你想干什么?!”兽皮壮汉色厉内荏地吼道,手中的兽鞭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尘奕懒得废话,只是随意地伸出手,对着那瘫在竹林里昏迷不醒的暗影噬灵兽,凌空轻轻一抓。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灵力瞬间化作无形枷锁,将那头庞大的魔兽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毫不费力地往回拖。
“那是我家谷主的爱兽!!”二长老目眦欲裂,也顾不得恐惧了,祭出一柄鬼头长刀,催动全身魔元,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尘奕后心悍然劈下!
尘奕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却根本不屑回头,只是反手,随意地向后一挥衣袖。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二长老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撞在百米外坚硬的崖壁之上,深深嵌入其中,然后软软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兽皮壮汉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想施展血遁之术逃命。
“我让你走了?”尘奕淡淡开口。
壮汉狂奔的身形骤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定在原地,只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涔涔而下。
尘奕拖着那头昏迷的魔兽,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冰蓝色的眸子在他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扫过:“回去,告诉你们谷主。”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冷意:“再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垃圾来聒噪,下次,我就不是拆房子那么简单了。”
目光瞥向脚边昏死的魔兽,补充道:“这个,权当是你们惊扰我用餐的……赔礼。”
说完,再不看那壮汉一眼,拖着那庞大的“赔礼”,转身,优哉游哉地返回静庐,白衣在浓雾中飘荡,不染半分尘埃。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那恐怖的威压散去,兽皮壮汉才“噗通”一声,烂泥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衣物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
尘奕拖着那只“食材”回到静庐小院时,云逍正紧张地扒着门缝向外张望,看到他回来,连忙拉开房门,待看到他身后那体型庞大、散发着凶戾气息的魔兽时,吓得小脸一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小、小师叔……这、这是……”
“哦,送上门的外卖。”尘奕随口应道,像扔破麻袋一样将那暗影噬灵兽“砰”地一声扔在院子中央,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肉质挺柴,不知道烤起来味道怎么样。”
云逍:“……”
把……把元婴期的凶兽当……当外卖?还要烤来吃?小师叔的思维方式……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尘奕没理会小家伙那震惊到空白的表情,摸了摸似乎又有点空瘪的肚子。刚才的粥和饼消耗得差不多了,这魔兽看起来块头不小,烤个腿应该够塞牙缝。
他正摸着下巴,打量着从哪下刀比较合适,院门外,一个略带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纵容:
“小奕啊小奕,你小子,是不是又给老夫惹麻烦了?”
声音传来的方向,并非寻常路径,而是来自于静庐后方,那片被更浓郁灵雾笼罩、终年不见其真容的——老祖秘境入口方向。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壁,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来人正是乘风老祖。他甫一出现,目光便落在了院子中央那头昏迷的暗影噬灵兽身上,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
“路上捡的。”尘奕面不改色,“老祖要不要尝尝鲜?听说魔兽肉劲道,烤着吃别有风味。”
乘风老祖:“……你小子,真是个活祖宗!”
他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那魔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暗影噬灵兽?这东西的皮毛堪比上品防御灵器,筋骨是炼制破魔箭的绝佳材料,独角更是凝聚了其大半本源……你倒好,就只想着烤来吃?”
“不然?”尘奕反问,理直气壮,“留着看门,它配吗?”
老祖被他这话噎得直瞪眼,没好气地道:“暴殄天物!这东西留着有大用!老夫让人来处理,保证比你那烤串值钱千百倍!”
尘奕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
他现在只关心他的五脏庙。
老祖看着他那一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馋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他那宽大的袖袍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灵气氤氲的玉盒。
“喏,知道你嘴刁,给你带了点零嘴。”
玉盒打开,刹那间,金光流转,异香扑鼻!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五颗通体金黄、形似小南瓜的灵果,果皮光滑莹润,仿佛由最纯净的黄金雕琢而成。
“此乃‘金瓜仙果’,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果肉细腻如琼脂,甘甜清冽,内蕴的灵气更是温和纯净,极易吸收。”老祖说得一脸得意,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夫在那秘境深处,好不容易才从那几个老家伙手里抢……咳咳,换来的!本来想留着慢慢品味的。”
尘奕冰蓝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拿起一颗,“咔嚓”就是一口。果肉入口即化,甘美的汁液瞬间充盈口腔,那股清冽的灵气如同温泉般滑入腹中,瞬间驱散了所有饥饿与疲惫。
“还行。”他含糊地给了个评价,手上动作却不停,又拿起一颗。
看着他吃得眉眼舒展的模样,乘风老祖脸上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意,眼神里满是长辈对自家调皮晚辈的宠溺。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他说着,像是变戏法般,又从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这里面是‘千年蜂皇浆’,蘸着吃,风味更佳。”
尘奕眼睛更亮了,接过玉瓶,毫不吝啬地往金瓜果上倾倒那粘稠剔透、散发着致命甜香的蜂皇浆。
云逍站在一旁,看着这完全不似传说中那般威严、反而透着几分“老小孩”气质的乘风老祖,以及那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却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小师叔,悄悄松了口气,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弯起。
原来,强大如老祖这般人物,在小师叔面前,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就在这气氛一片和谐温馨之时——
“咚——咚——咚——!”
前殿方向,陡然传来一阵急促无比、一声紧过一声的钟鸣!整整七响,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紧迫,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乘风老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神色变得无比凝重:“七响惊魂钟!是宗门最高等级的紧急召集令!出大事了!”
尘奕正啃着蘸满蜂皇浆的金瓜果,闻言含糊不清地道:“能有什么事?比我的金瓜果还重要?”
老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急促:“看这架势,八成是魔焰谷的主力倾巢而出了!你小子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去摆平!”
尘奕慢吞吞地咽下口中甜美无比的果肉,抬眸,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与山峦,落在了前山方向。冰蓝色的眸子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如同水面的涟漪,悄然荡开。
刚清净了没一会儿,又来?
这些家伙,是存心不让他好好享受美食是吧?
他拍了拍手,将指尖残留的蜜渍震散,慢悠悠地站起身。
“知道了。”
语气依旧慵懒,带着点漫不经心。
虽然极其不爽,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他品尝美食、享受人生的家伙,总得付出点令人印象深刻的代价才行。
比如……把他们那所谓的总坛,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一劳永逸,也省得日后没完没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尘奕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恶劣与玩味的弧度。眼尾那颗嫣红的泪痣,在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愈发清亮的晨光里,红得惊心动魄,宛如雪地里骤然绽放的一株红梅,妖异而夺目。
(脑海里,系统的吐槽虽迟但到)
“宿主,你这‘抹掉’的想法很危险啊!不过……本系统喜欢!需要提供‘灭世级’武器租赁服务吗?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九九折哦!”
“闭嘴,吵。再废话下次用你挡魔兽的口水。”
“……宿主,你变了,你以前没这么凶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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