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城，天街。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朝着街口张望。
一队人马正缓缓行来。
顾明身穿一身崭新的绯红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天是他去沈家下聘的日子。
“我靠，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顶流出街了。”
顾明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抬着一个个盖着红绸的箱子。
那红绸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几乎要闪瞎路人的眼。
“这得多少聘礼啊？”
“看这架势，怕是把半个家底都搬来了吧？”
“娶的是哪家姑娘，这么大福气？”
议论声此起彼伏。
顾明听在耳里，心中毫无波澜。
他知道，这些聘礼，九成九都是老丈人沈万三自己准备的。
用沈万三的话说，这叫“流程”。
沈家的姑爷，排面必须给足。
很快，队伍就到了沈府门口。
朱漆大门前，沈万三一身锦袍，满面红光地亲自等候。
“岳父大人。”
顾明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
“贤婿不必多礼，快快请进。”
沈万三笑呵呵地扶起他，热情地将他迎进府中。
正厅之内，早已布置一新。
沈阳站在一旁，看着顾明，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不屑。
顾明将聘礼礼单双手奉上。
“哟，顾大人真是大手笔啊。”
沈阳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几样是顾大人自己的俸禄买的？”
空气瞬间有些凝固。
顾明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给这大舅哥贴上了一个“行走的柠檬精”标签。
“混账！”
沈万三脸色一沉，猛地呵斥道。
“怎么跟你妹夫说话的！”
“爹！”
沈阳一脸不服气。
“我……”
“你给我闭嘴！”
沈万三瞪着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滚回你院子里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沈阳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不敢忤逆父亲，愤愤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沈万三这才转过头，对着顾明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
“贤婿，让你见笑了。”
“犬子无状，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岳父大人言重了。”
顾明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大舅哥也是性情中人。”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沈万三高看了他一眼。
不卑不亢，有气度。
聘礼的流程走完，顾明没有多留，便告辞离开了。
他知道，今天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
…………
几日后，大婚之日。
天还没亮，整个顾府就亮起了灯火。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窗上贴着喜庆的“囍”字剪纸，下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虽然府邸不大，但处处都透着精心布置的喜庆。
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出发了。
当花轿稳稳地落在顾府门前，沈静姝在喜娘的搀扶下，头顶红盖头，款款走出。
沈阳跟在后面，看着眼前这个只能算是“小巧玲珑”的顾府，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沈万三抱怨。
“爹，您看看这地方。”
“这也太……太简朴了吧？”
“我们沈家的嫁妆，怕是能把这院子买下十个了。”
“妹妹嫁到这里，不是受委屈吗？”
沈万三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阳一愣。
“是……是妹妹大喜的日子。”
“既然知道，就管好你的嘴。”
沈万三的声音里透着警告。
“再让我听到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就给我回江南去，这辈子都别来京城了。”
沈阳脖子一缩，瞬间噤声。
他知道，父亲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顾明一身大红喜服，亲自将新娘迎进了门。
拜堂，礼成。
喧闹的喜宴正式开始。
顾府的小院里摆了十几桌酒席，来贺喜的宾客陆续抵达。
“礼部主事，王大人到！”
“礼部员外郎，刘大人到！”
“都察院七品御史，张大人到！”
随着下人一声声的通报，一位位官员走进了院子。
来的大多是顾明在礼部的同僚，还有一些同年，官职基本都在五品到七品之间。
顾明满脸笑容，在席间穿梭，与众人推杯换盏。
“顾兄，恭喜恭喜啊！”
“新婚燕尔，早生贵子！”
“能娶到沈家这朵江南第一金花，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众人纷纷道贺，言语间满是艳羡。
顾明笑着一一回应，心里却在想，福气背后，可都是KpI啊。
沈万三和沈阳也作为娘家人，在帮忙招呼客人。
沈阳端着酒杯，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掩饰不住。
他什么时候伺候过这种级别的客人？
在江南，能跟他爹沈万三坐一桌的，哪个不是一方大员，或者富甲一方的豪商？
“爹，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沈阳找了个空隙，凑到沈万三身边。
“就这些人，也值得我们沈家如此郑重其事？”
“您让我跟他们喝酒，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
沈万三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拉着沈阳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懂什么！”
“你以为这些人现在没用？”
“我告诉你，这些人，就是顾明在官场上的人脉，是他未来的根基！”
“我们沈家有钱，但官场上的门道，我们一窍不通！”
“这些人，每一个，都可能成为我们未来铺路时的一块砖，一粒石！”
沈万三指着那些正在高声谈笑的官员，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天我们放低姿态，敬他们一杯酒，日后顾明在官场上就能少一分阻力，多一个朋友！”
“这是人情世故，是为官之道，你那被铜臭味塞满的脑子，什么时候能想明白这些！”
沈万三越说越气，最后指着里屋的方向。
“你要是觉得委屈，就给我进去待着，别出来碍眼！”
沈阳被训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只能灰溜溜地躲进了里屋。
沈万三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再次堆起笑容，转身又融入了宾客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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