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诗剑长安
“初心号”船身微微一震，那种穿梭于无边光河的失重与虚无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时空锚定感。舷窗外，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流光溢彩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宁静、点缀着无数繁星的夜空，以及夜空之下，那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与辉煌的——灯火。
长安。
即使跨越了千年的时光，即使是从高空俯瞰，这座城市的磅礴气象依然瞬间攫住了观测甲板上两人的心神。
棋盘般的里坊规整划一，笔直如削的朱雀大街贯穿南北，将这座巨城分为东西两半。此刻已近宵禁时分，但各坊之中，尤其是东市西市附近，依旧灯火通明，万千点橘黄色的光芒从家家户户的窗棂、门扉、楼阁中透出，汇聚成一片温暖而浩瀚的光海，与天上星河交相辉映。更远处，宫城与皇城区域，殿宇连绵，飞檐斗拱在特意设置的大型灯盏映照下，勾勒出威严而华丽的剪影。整座城市仿佛一头蛰伏在关中平原上的、由光芒与生命力构成的巨兽，呼吸之间，吞吐着盛世的繁华与自信。
万国来朝，百业兴旺，诗酒风流，夜不闭户……所有关于盛唐的想象，似乎都能在这片璀璨的灯火中找到注脚。
萧景渊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他微微眯起眼，以将军审视城池的目光打量着下方。城墙的厚度与高度，坊市的布局，主要街道的宽度，夜间巡逻火把的移动规律……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强大与秩序。这是他从未见过、甚至难以想象的都城气象。
然而，站在他身侧的林晚秋，眉头却缓缓蹙起。
她的“看”，与萧景渊不同。在“初心熔炉”的共鸣加持下，她的感知穿透了物质世界的表象，触及到了这座城市更深的“层面”。
灯火依旧璀璨，但在那一片煌煌光芒之上，她“看”到了一层无形的、黯淡的阴影，如同淡淡的灰雾，弥漫在整个长安城的上空，尤其是文人士子聚集的坊区、皇宫附近的翰林院、以及曲江池等风流雅集之地，这层阴影尤为明显。
这阴影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侵蚀”与“压制”。它笼罩之处，原本应如同繁星般自发闪耀、灵动跳跃的“文运之光”、“才思之气”，变得滞涩、黯淡，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又像是被蒙上了厚重的灰尘。无数细小的、本应诞生并流传千古的诗句灵感、文章巧思，在这阴影的笼罩下，如同未及绽放便已枯萎的花蕾，无声湮灭。
然而一股无形的阴影正笼罩着文运。
这与她从方舟数据库看到的“诗才湮灭”记录完全吻合，甚至更为直观，更为……令人心悸。
“感觉到了吗？”林晚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凝重。
萧景渊收回审视城池的目光，转向她，摇了摇头：“城池坚固，灯火繁华，未见兵戈，亦无妖氛。”他说的“妖氛”，是指如墨先生那般明显的不谐能量。
“不是那种‘异常’。”林晚秋抬起手，指尖仿佛想触碰舷窗外那片无形的灰雾，“它更隐蔽，更……恶毒。它在扼杀‘可能性’，在蒙蔽‘灵光’。这座城市看起来一切完好，但它的灵魂……正在被悄然锈蚀。”
萧景渊眼神一凛。他信任她的判断。如果敌人不再是可见的军队或怪物，而是这种侵蚀文明根基的无形之毒，那无疑更加棘手。
“璇玑，进一步扫描分析长安城文运异常分布，尝试追溯源头，匹配已知能量特征或历史记录。”林晚秋下令。
【扫描进行中……检测到大规模概念层面抑制力场，覆盖范围与帝国文化中枢高度重合。力场源头分析……多重散射，难以直接定位，疑似有高维遮蔽技术。正在进行历史信息场残响匹配……】
几息之后，璇玑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讶异”的波动：
【匹配到高关联性信息残响。异常力场的核心扰动频率，与一位本时代历史记录中，应处于创作巅峰期、文运光华本应如日当空的个体……高度绑定。其姓名，在后方数据库‘文明瑰宝’名录中，权限等级：最高。】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跳。
伏笔：林晚秋感应到，这个时代的“异常”，与一位她无比熟悉的、本该光芒万丈的诗人有关。
一个名字，几乎要冲破时空的阻隔，从她记忆的最深处，从学生时代朗朗诵读的诗篇中，从无数次遥想盛唐风华的梦境里，蹦跃而出。
青莲居士。谪仙人。诗仙。
难道……是他？
那个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笔下有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阔，“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华美，“仰天大笑出门去”的狂放，“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风骨之人？
他的才情，他的诗句，本就是盛唐文运最璀璨的星辰之一。如果连他的光芒都开始被这阴影笼罩、压制，甚至……篡改？
林晚秋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面对墨先生时更加具体，更加痛彻心扉。
“锁定关联个体大致方位。”她的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
【关联个体最后稳定文运痕迹，指向长安城东南方向，曲江池及乐游原附近区域。当前实时踪迹……受到异常力场强烈干扰，无法精确捕捉。】
曲江流饮，乐游登高。那是长安风雅的象征，也是诗人们流连唱和之地。
林晚秋与萧景渊对视一眼。
“准备着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我们去曲江。”
无论这阴影是什么，无论它针对的是谁，既然她来了，就绝不允许它再夺走这个时代，乃至整个文明长河中，任何一缕本该璀璨的光芒。
“初心号”调整姿态，朝着长安东南那片灯火稍疏、却诗意最浓的区域，悄然沉入云层之下。
新的故事，在盛唐的星空与阴影下，即将开始。
喜欢今渡古的新书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今渡古的新书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