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海里的莫斯电码 (morse code in the deep)
地点： “小猎犬号”舰桥 -＞ 声呐室 时间： 航行第三天，深夜
夜色浓重如墨。 “小猎犬号”关闭了所有的灯光和动力，依靠海流在漆黑的海面上静默滑行。 为了躲避可能的追击，亚瑟下令进入了**“无线电静默”**状态。
“这也太安静了。” 铁臂趴在栏杆上，看着船舷下漆黑的水面，“连鱼跳出水面的声音都没有。这片海就像死了一样。”
“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是340米\/秒。” 亚瑟坐在甲板上，手里摆弄着从船长室拆下来的一堆铜线和晶体管。 “但在海水里，声速是 1500米\/秒。” “而且，深海里有一个特殊的**‘声道层’（SoFAR channel）**。在这个深度，声波因为折射原理被困在水层中间，无法扩散，可以传播数千公里而不衰减。”
亚瑟抬起头，看着茫茫大海： “这片海并不安静，铁臂。它吵得像个菜市场，只是你听不见。”
“喵……” 一直趴在亚瑟膝盖上的薛定谔突然站了起来。 它身上的毛并没有炸起，而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波浪状颤动。那是猫科动物对次声波的本能反应。 它的耳朵疯狂抖动，死死盯着船底的方向。
“它听到了。” 亚瑟立刻收起工具，“薛定谔的听觉范围是 45hz 到 hz。它听到了一些我们听不到的低频信号。”
“苏珊，掌舵！保持航向！” “铁臂，跟我去底舱！我们要这就把那台老掉牙的水听器修好！”
……
底舱，声呐室。
这里是整艘船最接近水线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铜质漏斗状设备，连接着一根伸入船底的传导管。这是旧时代最原始的被动声呐（passive Sonar）。
亚瑟迅速将刚才组装好的**“压电陶瓷晶体”**（从旧电台里拆出来的）贴在传导管上，然后接上了一个简陋的信号放大器和一副听诊器。
“戴上。”亚瑟把听诊器递给铁臂，“你是机械改造人，你的耳蜗对频率更敏感。”
铁臂半信半疑地戴上听诊器。
滋滋……咕噜…… 刚开始只有杂音。 但几秒钟后，铁臂的脸色变了。 变得惨白。
“我听到了……” 铁臂的声音在颤抖，“有声音……很有节奏……像是敲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莫斯电码（morse code）？”铁臂惊呼，“有人在水下发报？是潜艇吗？”
亚瑟抢过听诊器，眉头紧锁。 “不对。这不是机械发报机发出的声音。”
“机械发报的声音是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但这个声音……” 亚瑟闭上眼，仔细分辨那来自深渊的讯号。 “……这个声音沉闷、湿润，带着一种腔体的共鸣。”
“这像是……抹香鲸的咔哒声（coda）。”
“你是说鲸鱼在发电报？”苏珊从楼梯口探出头，觉得这简直是疯了。
“在这个该死的世界，没什么不可能。” 亚瑟猛地睁开眼，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那串长短不一的节奏。
三短（S），三长（o），三短（S）？ 不。 是加密频段。
亚瑟的大脑飞速运转，调动着“超忆症”里存储的皇家海军密码本。 【滴——滴——（鲸鱼点击声）】
解码中…… 目标确认……方位 130……距离 5海里…… 猎杀模式……启动。
“不好！” 亚瑟猛地扔掉听诊器，大吼道：“全速左满舵！！动力室把阀门开到最大！！”
“怎么了？！”
“那不是普通的鲸鱼！” 亚瑟冲向舰桥，脸色铁青： “那是皇家海军生物舰队（Royal Navy bio-Fleet）！” “它们把抹香鲸改造成了活体潜艇！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在聊天，那是**主动声呐（Active Sonar）**的定位脉冲！”
“我们被锁定了！”
轰————！！！
话音未落。 船身右侧的海面突然炸开。 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冲击波将“小猎犬号”狠狠地抛向左侧，亚瑟差点被甩出舰桥。
“它们开火了？！”铁臂爬起来大喊，“我没看到炮弹啊！”
“它们不需要炮弹。” 亚瑟指着右舷的水面。
在探照灯的余光下，一个庞然大物缓缓浮出水面。 那是一头体长超过三十米的抹香鲸。 但它已经面目全非。 它的背部被切开，镶嵌着一座黄铜铸造的指挥塔。它的侧鳍被改造成了水平舵，上面挂满了藤壶和海藻。无数根蒸汽管道直接插进它的血肉里，随着它的呼吸喷吐着黑烟。
这是一头半机械半血肉的深海巨兽。 它的眼睛被两个红色的探照灯取代，此时正死死盯着“小猎犬号”。
嗡—— 那头鲸鱼潜艇的头部——那个巨大的、原本用来储存鲸脑油的额隆，突然开始充血、发光。
“规避！！！”亚瑟凄厉地嘶吼。
滋——！！！
一道肉眼可见的高频声波束从鲸鱼的头部射出。 这不是魔法。 这是抹香鲸原本就拥有的声波震晕猎物的能力，经过机械增幅后，变成了一门**“声波加农炮（Sonic cannon）”**。
啪嚓！ 小猎犬号右侧的护栏瞬间粉碎。 那不是被炸碎的，而是被高频振动震碎的。
紧接着，海面下划过几道白色的尾迹。 那是鱼雷。 但当它们跃出水面冲向船体时，苏珊看清了——那根本不是金属鱼雷。
那是几条体型修长的旗鱼。 它们的头部被装上了触发引信，尾部绑着微型螺旋桨。它们是活着的、自杀式袭击的**“生物鱼雷”**。
“该死！这群疯子！” 苏珊举起步枪，对着那几条“旗鱼雷”疯狂射击。 砰！砰！ 一条旗鱼被打爆，血肉横飞，在海面上炸出一团红色的雾气。 但还有两条直奔船底而来！
“铁臂！把那些‘企鹅油桶’扔下去！”亚瑟冲进驾驶室，一把抓住舵轮。
“什么？”
“扔下去！当诱饵！” 亚瑟大喊： “这些生物鱼雷虽然装了引信，但它们还是鱼！它们有食欲！”
铁臂反应过来，立刻操纵机械臂，抓起甲板上那几桶还没用完的企鹅脂肪油，狠狠砸向船尾的海面。
哗啦！ 油桶碎裂，浓烈的血腥味和油脂味在海水中扩散。
那两条原本冲向船底的“旗鱼雷”，在闻到这股味道的瞬间，生物本能压倒了机械指令。 它们猛地掉头，冲向了那团油脂。
轰！轰！ 两声巨响。 鱼雷在距离船尾二十米的地方爆炸了，掀起的巨浪推着“小猎犬号”向前猛窜了一大截。
“摆脱了吗？”苏珊惊魂未定。
“没有。” 亚瑟看着后方海面上那个巨大的鲸鱼背影，它正在重新下潜。 “它在下潜。它要利用深海的压力层加速，然后在我们的前方截击。”
亚瑟看了一眼海图。 前方三十海里，就是**“静谧之海”**的边缘。
“这是一场赛跑。” 亚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神中燃起疯狂的斗志。 “它以为它是海洋的霸主。” “但在流体力学面前，众生平等。”
“把所有企鹅尸体都填进锅炉！我要把这艘船飙到极限速度——25节！” “我们要在那头畜生截住我们之前，冲进那片‘死水区’！”
【第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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