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同步轨道空间站的舷窗被赤色沙尘染成朦胧的橘红，麦当攥着伪造的“矿工身份卡”，指尖的冷汗让卡片边缘泛起细微的褶皱。安检口的联盟士兵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红色扫描光线从他脚底扫到头顶，机械音毫无感情：“编号7349，籍贯地球东亚废品站，无星核能量记录，合格。”
他跟着人流走出空间站，脚掌刚踏上火星地表，就被一股灼热的气浪裹住——空气里满是金属碎屑的刺痛感，赤色沙尘被恒定的行星风卷着，打在防护服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的巨型矿井如蛰伏的巨兽，黑色的运输管道像血管般蔓延在荒漠中，管道口喷出的蒸汽遇冷凝结成白色雾团，很快又被沙尘染成灰红。
“7349！快点！迟到十分钟扣半天口粮！”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工头挥舞着电棍，腰间的能量项圈控制器闪着红光——那是联盟专门为火星矿工配备的“管理工具”，只要按下按钮，就能通过植入矿工后颈的芯片释放电击。麦当快步跟上队伍，目光扫过工头腰间的控制器，悄悄将藏在袖口的能量检测仪调至“屏蔽模式”。
运输车载着三十多个矿工驶向三号矿区，车厢是开放式的金属框架，沙尘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不少人缩着脖子，露出后颈那枚狰狞的金属芯片。麦当身边坐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自称老周，是在火星挖了五年矿的“老人”。“新来的？”老周扯着嗓子喊，盖过风声，“记住三点：别惹监工，别碰‘红晶’，别问不该问的。”
“红晶是什么？”麦当问。老周突然脸色煞白，慌忙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眼神往车厢前方的监工瞟了瞟。麦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名监工正把玩着能量项圈控制器，手指在按钮上轻轻敲击，发出“咔哒”的威胁声。他立刻闭紧嘴，将能量检测仪藏进防护服内侧——出发前雷哥特意改造过这台仪器，不仅能检测能量波动，还能屏蔽联盟的扫描。
三号矿区的入口像个巨大的伤口，切开赤色的岩层。矿区内部是多层结构，最外层是分拣区，矿工们将开采出的矿石分类；中层是开采区，分布着数百个掘进隧道；最深处是“核心区”，由联盟精锐卫队把守，据说那里出产纯度最高的星核结晶。麦当被分配到中层的17号隧道，负责将矿石搬运到分拣区，搭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身材瘦小，穿着不合身的破旧防护服，露出的手腕上缠着金属碎片拼成的手环。
“我叫铁蛋。”少年主动开口，声音带着沙尘磨损的沙哑，“你是新来的？小心点，隧道里的‘岩崩预警器’三天前就坏了，监工说修，到现在都没人来。”他指了指隧道顶部闪烁的红色指示灯，那灯光微弱得像快熄灭的蜡烛。麦当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隧道入口传来监工的吼声：“磨磨蹭蹭干什么！今天要是完不成定额，所有人都别想吃饭！”
第一天的工作枯燥而繁重。矿石比地球的钢铁重三倍，麦当背着五十公斤的矿石袋，往返于掘进面和分拣区之间，防护服里的汗水混着沙尘，在皮肤上结成坚硬的盐壳。他注意到铁蛋的动作有些僵硬，每次弯腰搬矿石时，都会下意识地捂住腰——那里的防护服破了个洞，露出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金属与血肉拼接的痕迹。
午休时，麦当偷偷将自己的半块压缩饼干塞给铁蛋。铁蛋犹豫了一下，飞快地接过去塞进嘴里，含糊地说：“谢谢……你的力气真大，比我们族里的成年男人还强。”麦当趁机问：“你们族里的人，都像你这样有金属肢体吗？”铁蛋的眼神暗了暗，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监工后才低声说：“我们是机械重构文明，天生能和机械融合。联盟说我们的‘重构因子’能稳定星核结晶，就把我们抓来当‘活体过滤器’……”
他掀起防护服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金属骨骼：“这不是天生的，是联盟强行改造的，说这样能提高开采效率。好多人改造后身体排斥，就……”铁蛋的声音哽咽了，他指着分拣区角落的一堆废弃矿石：“那些‘不合格品’里，混着他们的骨头。”
麦当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老张说过“星轨守护者掌握麦林真相”，而雷哥也提到星轨守护者后裔可能在矿区，眼前这些被压迫的原住民，会不会和星轨守护者有关？他刚要再问，监工的电棍突然抽在铁蛋背上，少年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小杂种还敢偷懒！”监工一脚踩在铁蛋的背上，电棍指着麦当，“还有你！新来的别多管闲事！”麦当看着铁蛋痛苦的表情，体内的星核能量突然躁动起来，手掌微微发烫。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现在暴露身份，不仅找不到星轨守护者的线索，还会连累铁蛋。他强压下怒火，走过去扶起铁蛋：“对不起，是我让他帮我拿东西的，定额我会补上。”
监工狐疑地打量着他，见麦当身材高大，不像好惹的样子，啐了一口唾沫：“算你识相！再敢偷懒，把你们俩都扔进‘废弃隧道’喂‘铁虫’！”说完转身离去。麦当扶着铁蛋坐在矿石堆上，看着少年背上红肿的伤痕，轻声说：“以后我罩着你。”铁蛋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用力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时，矿工们被赶回简陋的宿舍——那是用废弃金属板搭建的棚屋，里面挤满了上下铺的铁架床，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机油味。麦当躺在上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赤色星光，摆弄着能量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绿色波纹，这是他在分拣区检测到的——那些被当作“废品”的矿石里，藏着微弱的星轨能量波动，和他手中的彩虹海星图碎片同源。
“你在看什么？”铁蛋的声音从下铺传来。麦当犹豫了一下，将检测仪递给铁蛋：“你认识这种能量吗？我在矿石里检测到的。”铁蛋接过检测仪，看到屏幕上的波纹时，眼睛突然睁大了：“这是‘星契能量’！我们族里的老人们说，很久以前，有个穿着金色长袍的人来过火星，留下过这种能量的痕迹，说它能‘指引方向’。”
“金色长袍的人？”麦当心里一动，那会不会是星轨守护者？他刚要追问，宿舍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监工的吼声：“紧急集合！核心区需要人手，今晚加班！”
麦当和铁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核心区是联盟重点把守的区域，从来不让普通矿工靠近。今晚突然要加班，肯定有问题。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人流，走向那座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型矿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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