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三间铺面的手续，此时时间还早。
回到半日闲时，马车已经在等着了，二牛在一旁清点着要带回去的东西。
这是昨日就说好的，前日重阳节林其姝没空回去茶山里，便让二牛先回去把林其煦考中秀才的喜钱和重阳糕给送了，说好今日过来看看茶苗的长势。
“掌柜的，您回来了。”李二牛刚把两坛桂花酒搬到车上，一转身便看到了林其姝。
“是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咱们便出发。”
“都收拾好了。”李二牛憨厚点头。
车上放着两坛桂花酒，几包新制的栗子南瓜糕，一条肥瘦相间、足有五六斤重的上好猪肉，另有两匹厚实的青布和细棉布，质地结实，颜色也耐脏，正适合庄户人家做冬衣。
“好，那咱们这就出发。”林其姝粗略过了一眼，确定都带齐了，就去跟铺子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李二牛往茶山去了。
马车驶过县郊蜿蜒的土路，卷起些许枯黄的草叶。
路旁稻田里，金浪早已褪去，只剩下齐整的稻茬，留在褐色的土地上。
秋收时节已经忙完了，三两个农人正弯腰捆扎着散落的稻草，准备堆成越冬的草垛。
吹过来的风已经带了两分凉意，林其姝拢了拢身上那件新做的的夹棉比甲，目光掠过车窗外的景象。
李二牛坐在车辕上，“掌柜的，昨日我把喜钱和重阳糕拿回去，我爹娘哥嫂和满阿婆他们可高兴坏了，都说托了二郎君的福气。满阿婆还念叨，说您忙成这样，还记挂着他们。”
“我平日里都在铺子里忙得多，茶山那边全靠他们照看着，给我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不得多记挂着他们。”林其姝笑着开口。
再过十日，便要陪煦哥儿启程前往都城，去都城的车程大概七天，估摸十月初一便能到。
十月初十南山书院开考，考试要连考三日，月末十月二十录取结果就能出来。
等考试结果出来，帮着煦哥儿在都城安顿好再折返回来，就一个多月过去了。
茶山的事，必须在走前安排妥当，否则就要误了时节了。
马车熟门熟路地停在了村口，林其姝拎上了那几包栗子南瓜糕，就和李二牛一起往茶山上走去了。
远处，那片熟悉的茶山清晰地映入眼帘。
二牛娘正拿着小锄头，仔细地剔除一株茶苗根部的杂草，满阿婆也正检查着茶树有没有虫害。
大牛两口子正合力用耙子整理着田埂，将松土培在茶苗根部。
正在低洼处用铁锹清理沟渠的二牛爹眼尖，一下看到了他们，立刻将铁锹往泥里一插，憨厚地笑着，“林掌柜来啦！路上可还顺当？”
这一声，也惊动了在茶苗间弯腰忙碌的几人。
几人听到二牛爹的喊声，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过来。
“林掌柜！”“恭喜啊！”“您可算得空来了！” 招呼声此起彼伏。
林其姝笑着朝几人回应，让李二牛将带来的栗子南瓜糕分给大家，“前几日铺子里实在脱不开身，辛苦大家了。这点心是铺子里新做的，大家尝尝鲜，歇会儿再忙。”
二牛娘在围裙上用力擦着手，连声道：“哎呀，您太客气了！二郎君中了小三元，这是天大的喜事，文曲星下凡哩！
家里铺子里应该都忙得紧，您还这般惦记着我们，让二牛带的喜钱和重阳糕，让我们也有幸一起沾沾文曲星的文气。”她脸上泛着红光，与有荣焉。
满阿婆也笑着点头，“是啊，托掌柜的福，我们这些泥腿子也能沾沾文曲星的喜气。”
寒暄几句，林其姝便迫不及待地走向那片茶苗地，看看这段时间茶苗的长势。
二牛爹和满阿婆如同左右护法，紧随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她详细介绍着近来的情况。
走近细看，只见原本茶苗如今大多已长到了接近两尺高度，主干明显粗壮了一圈，用手指轻轻捏上去，能感觉到硬实的质感。
表皮由扦插初期的嫩绿水滑，逐渐转为黄绿，并开始向浅褐色过渡，下部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纵裂条纹，这是木质化程度加深的标志，意味着茶苗的抗逆性在增强。
最令人欣喜的是它们的分枝能力。
几乎每株苗从底部往上约半尺到一尺处，都分蘖出了两到三个，甚至更多的新梢侧枝。
这些侧枝生长旺盛，整个株形开始有了丛生的雏貌，不再是刚扦插时那般孤零零一枝。
叶片更是繁茂得喜人，新抽出的叶片相对较小，呈鲜嫩的黄绿色。
而较早生长出来的叶片，颜色已转为沉稳的深绿，叶片质地明显厚实了许多。
林其姝蹲下身，选了一株长势中等的茶苗，用手轻轻拨开根部的泥土。
只见白色的须根比夏天时发达了许多，紧紧抓着疏松的土壤。
“好啊，长得真好！咱们这些茶苗，越冬应该问题不大了。”林其姝有些高兴，抬头看向满阿婆，“虫害可还犯过？”
满阿婆忙上前一步，指着几株茶苗的叶片道，“掌柜的您放心，我每隔个七八天就用草木灰水轮流洒一遍，叶面叶背都仔细洒到。又听了您的话，您看，”
她引着林其姝看向地边一小堆枯叶，“偶尔有几片叶子生了点小黑斑，我们都及时摘了，集中在这里，等晌午日头好时烧掉，绝不让病气传开。”
二牛爹也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排水沟我隔三差五就清理，只要下了雨，水都能顺着沟流走了，坡地一点没积水，苗子根都没沤着。”
林其姝心中一定，这些茶苗长势稳健，根系发达，病虫害控制得当。
按这个趋势，明年春天，当春梢萌发后，就能进行第一次轻度的试采了。
主要是为了定型修剪，打顶促分支，培养树冠，而非追求产量。
她已经开始在心里勾勒明年春天炒制第一锅新茶的情景了。
林其姝站起身，扬声说道，“看到茶苗长势这么好，都是各位用心照看的功劳。
我今日来，除了看看茶苗，还有一事想和大家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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