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初级聚灵阵成功布置后,韩尘便如同着了魔一般,彻底沉浸在阵法的玄妙世界中。
往日里打坐修炼的时间,大半都被阵法研究占据。
他时而对着复杂的阵图陷入长久的沉思,指尖在空中虚划;时而埋头捣鼓那些闪烁着微光的阵法材料,将它们分门别类;时而又像失了魂一样,围着山谷里的树林转圈,丈量步数,观察地势,口中念念有词。
其疯魔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谷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发老头。
还好!仓库里各种阵法材料堆积如山,应有尽有,材料方面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陆川好几次前来探望,见他或蹲在地上写写画画,或对着空气比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他走到近前都未曾察觉。
陆川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放下带来的新鲜瓜果,悄声离去,心中感叹:‘得,咱们云雾谷第二个怪人,算是正式出炉了。’
这天深夜,韩尘仍在院中尝试布置一个初级幻阵。
他反复调整灵石的位置,注入灵力,但阵法始终如同死水,无法引动周遭气息产生幻象,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他眉头紧锁,盯着地上杂乱的材料,苦苦思索症结所在。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道沙哑而平淡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东方属木,生机盎然;南方属火,炽烈奔放;西方属金,锋锐肃杀;北方属水,柔韧灵动;中央属土,厚重承载。五行相生亦相克,木燃生火,火烬化土,土蕴生金,金销熔水,水润养木,循环往复,能量方能流转不息。你且看清此阵能量阻滞之处,再行调整。”
这声音如同醍醐灌顶!韩尘脑中瞬间清明,目光如电,扫过地上的阵基,立刻发现了问题——一处属火的灵石放在了偏北的水位,导致能量流转不畅,火势被水气所抑。
他毫不犹豫,立即动手,按照五行方位重新调整灵石。
“嗡……”
随着最后一颗灵石归位,阵法线条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刹那间,院中那片小树林景象扭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与山谷外围的浓雾颇为相似,将树林完全遮蔽。
“哈哈!成了!成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韩尘忍不住手舞足蹈,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这种凭借自身智慧破解难题、创造变化的成就感,与他前世纯粹以力破法截然不同。
“小子,初级阵法于你,已无甚难度。”
那声音再次凭空传来,不带丝毫波澜,“若有闲暇,可试着钻研一下阵盘之道。”
话音未落,一卷颜色泛黄、边缘磨损的兽皮卷轴,轻飘飘地从夜色中飞来,精准地落在韩尘手中。
韩尘迫不及待地展开兽皮,上面用古老的笔触描绘着复杂的阵纹,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灵石粉的研磨精度、灵木粉与其他材料的配比、妖兽血作为媒介的活性保持、如何将阵法微缩绘制于特制符箓之上形成便携阵盘……
新的知识海洋瞬间将他淹没,他立刻又陷入了痴迷的状态,完全忘记了道谢,整个人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心神彻底沉入了阵盘的世界,连那声音是何时消失的都未曾留意。
翌日,陆川照例前来。
刚走出自己的小屋,他就被谷中一片不寻常的白雾吸引了注意。‘奇怪,谷内核心区域向来清明,只有外围才有迷雾阵法,这雾气是哪里来的?’怀着好奇,他循着雾气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并非自然之雾,而是一个人为布置的幻阵!虽然只是初级,但阵法结构严谨,能量流转圆融,毫无破绽。
‘谁布置的?师尊?’
陆川心想,为了不影响谷内景致,他决定试着破掉此阵。
然而,令他这个一级阵法师汗颜的是,他围着幻阵转了半晌,尝试了多种破阵手法,竟连阵眼都无法准确锁定,更别提找到能量节点的破绽了!
“我的天!这……这难道是师尊随手布下的?层次太高了,我竟然完全无法破解?!”
陆川挠着头,一脸挫败,对着这个看似简单的幻阵束手无策。
就在陆川对着幻阵绞尽脑汁之时,韩尘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跟一撮坚硬的妖兽毛发较劲——他想自己做一支笔,用来刻画精细的阵盘纹路。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刻画阵法需用专门的灵犀笔,笔锋需蕴含灵犀,能传导神识与灵力——接着。”
“嗖!”一支通体玄黑、笔锋凝聚着淡淡灵光、造型古朴的毛笔从窗口飞入,稳稳落在韩尘面前的桌上。
正处于疯魔状态的韩尘,根本无暇顾及声音来源,抓起这支“灵犀笔”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
他按照兽皮卷上的指导,将几种不同属性的粉末仔细混合,兑入准备好的妖兽血液,充分搅拌后静置。
然后左手高举兽皮卷参照,右手执灵犀笔,蘸取混合好的“灵墨”,在一张空白符箓上小心翼翼地刻画起来。
一张、两张、三张……
地上很快堆起了一小撮废符箓,不是线条断裂,就是灵力无法贯通,或者神识无法融入。
“沉住气。”
那声音适时响起,如同一位耐心的导师,“记住两点:其一,阵眼乃阵盘核心,需根据阵法类型与用途,于绘制之初便定其位,统御全局;其二,画阵非是描形,需将自身神识融入笔锋,以神引灵,勾连每一道纹路,如此,阵盘方能具备灵性与活性,而非死物。”
这番话,如同黑夜中的明灯,瞬间照亮了前路!韩尘眼中精光大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次执笔时,他不再仅仅是用手画,而是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神识之力,顺着笔尖缓缓注入那繁复的纹路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笔下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灵力在其中流畅运转,与他的神识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天亮时分。
韩尘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随手从桌上抄起一张刚刚绘制完成、还带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符箓——那是一张攻击性阵盘“地煞天雷阵”(简化版)。他注入一丝灵力激活,朝着小院角落那座用作装饰的假山扔了过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小院都为之震颤!狂暴的能量瞬间爆发,土石飞溅,烟尘弥漫!
待得尘烟缓缓散去,韩尘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角落——那里哪还有假山的影子?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边缘还闪烁着丝丝电弧!
“我靠……这么猛?”
韩尘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他清楚,就算自己以灵武巅峰的修为全力一击,最多也只能将那座假山打出些许裂缝。
而这仅仅是他初步成功的、简化版的阵盘,其爆发出的威力,竟直接将假山湮灭!这威力,恐怕寻常先天境强者若处于爆炸中心,也得当场饮恨,即便是武王,猝不及防下也难免受伤!
“……额,等等,这阵盘好像是叫地煞天雷阵?”
他连忙拿起兽皮卷确认,“上面说,若是七级阵法师亲手绘制完整版,甚至能引动真正天雷,五雷轰顶……厉害,太厉害了!”
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投向兽皮卷的下一页——“梦幻迷阵”……新的玄奥阵法知识再次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捧着兽皮卷,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时间。
大殿之内。
白发老头诸葛云飞依旧坐在地上,手中那截木头已被削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似乎是一把木剑的雏形。
他手下不停,嘴里却低声念叨着,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
“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嘿嘿……孺子可教也!”
“满打满算,接触阵法也才三个月吧?竟然就能独立绘制三级阵盘了……这速度,妖孽啊!”
“照这个势头下去,到年底,这小子该不会……真要超过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哈哈哈!天佑我云雾谷!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老夫等到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人了!”
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老者压抑不住的、带着欣慰与期待的低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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