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能量逆流的消息传到长安时，禽滑厘正趴在一堆图纸和金属零件中间打盹。连续三天两夜没合眼，眼睛红得能滴血，手里还攥着半块咬剩的干粮。传令兵闯进来的动静把他惊得一哆嗦，干粮掉进零件堆里，找不着了。
“院正！各地急报！灵能节点正在枯竭！”传令兵嗓子都喊哑了。
禽滑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冲到观测台。台子上摆着全国灵能网络的模型——用不同颜色的细沙铺成能量流线，用铜钉标记节点。此刻，原本均匀分布的金色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央的皇陵标记处汇聚，边缘区域已经露出黑色的底板。
“抽这么快……”禽滑厘脸色发白，迅速拨弄了几下算筹，“照这个速度，十二个时辰后，七成节点会完全枯竭。到时候全境所有依赖灵能的设备都会瘫痪，包括……”
他看向实验室角落那台半成品的“意识净化器”。那是根据王莽带回来的金属书设计的，原理是用温和的灵能波动引导目标意识中的黑暗面能量自然析出，像用温水慢慢融化冻住的油脂。但这玩意儿本身就要消耗大量灵能才能运转。
“得想办法分流！”禽滑厘冲出门，直奔皇陵。
皇陵入口现在已经大变样。天工院的工匠们沿着地脉走向挖出了一圈环形沟渠，沟里铺着特制的导能铜管，铜管连接着几十台嗡嗡作响的转换装置——这是把地脉能量转化成稳定灵能的设备，原本是用来给全国灵能网络供能的。
可现在，这些装置全在超负荷运转。铜管表面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摸上去烫手。几个工匠正拼命往管子上泼水降温，水一浇上去就嗤嗤冒白气。
“停！全都停下！”禽滑厘吼道。
工匠们愣住：“院正，停下的话，地脉能量会直接冲进地下系统，可能把皇陵炸了……”
“不停的话，管子炸了，咱们先死！”禽滑厘冲到控制台前，强行拉下了总闸。
所有转换装置同时停止运转。失去疏导的地脉能量像脱缰野马，轰然涌向皇陵地下深处。整个地面剧烈震颤，入口处的石阶咔嚓裂开一道缝。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停止转换后，那些被抽走的地脉能量并没有全部涌入皇陵——有一部分开始倒灌，顺着来时的路径往回冲。观测台上的沙盘模型里，金色的细沙突然开始逆流，不是流向皇陵，而是乱窜，像一群受惊的蚂蚁。
“能量回冲……”禽滑厘脑子嗡的一声，“完了，这下要出大事。”
地脉能量逆流就像江河倒灌。平时温顺的能量流突然反向冲击，沿途所有脆弱的灵能节点都会被冲垮。轻则设备损坏，重则引发地气爆发——那是比地震更可怕的东西，能量从地缝喷出来，所过之处草木枯焦，岩石融化。
消息用八百里加急送到北疆时，王莽刚听完刘秀从天坑带回的汇报。
“黑色晶体碎片全在这儿了。”刘秀指着地上十几个密封的铁箱，“按陛下吩咐，没用手碰，全用油布裹着，外面再加了铅盒。就这样，路上还是有三个兄弟出现了幻觉，说听见有人在他们脑子里哭。”
王莽打开一个铅盒看了一眼。碎片在油布里微微发光，暗红色的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他立刻盖上：“禽滑厘那边进度如何？”
话音刚落，传令兵就冲进来了：“陛下！长安急报！地脉能量逆流，灵能网络即将崩溃！”
王莽听完详细汇报，沉默了足足十息。
十息之后，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补天阵抽干了地脉能量，导致全国灵能设备要瘫痪；而一旦瘫痪，咱们对付掠夺者舰队的计划就全完了。”
“是……”传令兵冷汗直流。
“有解决方案吗？”
“禽滑厘院正说，唯一的办法是……强行分流。把涌向皇陵的地脉能量引到别处，比如大海、沙漠这些地方自然耗散。但这样做的话，皇陵地下的那个系统可能会因为能量不足而停机，补天阵也就维持不住了。”
也就是说，要么保全国灵能网络，放弃关闭裂隙；要么保裂隙，让全国灵能网络崩溃。
二选一。
王莽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北疆防线，划过长安，划过长江黄河。防线后面是千万百姓，农田、工坊、学堂，还有那些刚刚建起来、依赖灵能运转的新型产业。如果灵能网络崩溃，新朝这几年的发展成果可能毁于一旦。
但如果不关裂隙，四天后掠夺者舰队一到，这些一样保不住——甚至可能更惨。
“等等。”刘秀忽然说，“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地脉能量不够，咱们不能从别处找能量吗？”
“哪有别的能量源？”马援苦笑，“难不成去借太阳？”
这句话本是随口一说，但王莽眼睛突然亮了。
“太阳……不，不是太阳。”他转身看向那些装着黑色晶体的铅盒，“咱们有现成的能量源——而且量还很大。”
所有人都愣了。
“陛下是说……用这些碎片？”刘秀难以置信，“可这是黑暗面能量，混沌的，会污染……”
“如果净化了呢？”王莽快速说道，“金属书里记载，收割者文明把黑暗面能量从星核里分离出来，当能源用。虽然方法错了，但他们确实成功提取了能量。咱们如果能把碎片里的能量提纯、转化，不就能补充灵能网络的消耗吗？”
这个想法太疯狂，但仔细一想，竟真有可行性。黑暗面能量也是能量，只是性质狂暴、难以控制。但如果能找到方法转化……
“需要时间研究。”禽滑厘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来——这是天工院新搞出来的玩意儿，用共鸣的铜片传递声音，虽然只能传百里，但在北疆和长安之间架设中继站后，勉强能对话，“陛下，臣粗略估算，要把这些碎片里的能量安全提取出来，至少需要五天。而且需要完整的星核做中和剂，否则提取过程中可能引发能量暴走。”
五天，太长了。掠夺者舰队四天后到，灵能网络最多撑一天。
“如果……不全提取呢？”王莽看着那些铅盒，“只提取一部分，先稳住灵能网络。剩下的能量，用来……做个炸弹。”
“炸弹？”
“对。”王莽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收割者想要能量核心，咱们就送他们一个大的——用这些碎片，加上星核的部分能量，做一个超级能量炸弹。等他们舰队来了，引爆，就算炸不死全部，也能重创。”
禽滑厘在传音符那头倒吸凉气：“陛下，这太冒险了！能量炸弹一旦失控，可能把半个北疆都炸上天！”
“那也比让舰队杀进来强。”王莽说得斩钉截铁，“禽滑厘，我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内，我要看到能量提取装置的原型，还有炸弹的设计图。做得到吗？”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然后，禽滑厘的声音传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臣……尽力。”
通信结束。王莽立刻开始部署：“刘秀，你带人去天坑那边再探。金属书提到那里有‘播种者监护委员会’留下的设备，看能不能找到能量转化相关的。”
“马援，防线交给你。补天阵还能撑多久？”
清虚道长的声音从另一块传音符传来，听着很虚弱：“老道……还能撑两天。两天后，要么关裂隙，要么老道油尽灯枯。”
“两天……”王莽算了下时间，“够了。两天内，咱们必须拿出解决方案。”
所有人行动起来。王莽自己也没闲着，他带着那本金属书，找了间安静的营房开始研究。书里关于能量转化的部分记载得很简略，但提到了一个关键概念：“阴阳互济”。
“光明与黑暗，非对立，乃互补。如昼夜交替，寒暑相推。欲转化黑暗能量，需以光明为引，徐徐导之，切不可强行剥离，否则如抽刀断水，反受其害。”
这段话下面配了一幅复杂的能量循环图。王莽看了半天，忽然想起前世学过的“电解原理”——用电能把水分解成氢气和氧气。如果把黑暗能量看作“水”，光明能量看作“电”，那么是不是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把黑暗能量分解成温和的、可用的灵能？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起来。他立刻画出草图，标注出关键节点：需要稳定的光明能量源（星核），需要能量容器（特制的水晶），需要控制装置（调节能量输入输出的阀门）。
草图刚画完，营房外传来骚动。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陛下！裂隙对面……有动静！”
王莽抓起星核冲出去。跑到防线前沿时，看见所有人都仰着头，望着裂隙对面的天空。
那里，原本暗红色的天幕上，出现了几个光点。
不是星星，是正在快速变大的光点。光点拖着长长的尾迹，正在朝裂隙方向坠落。
“陨石？”马援眯着眼。
“不。”刘秀脸色铁青，“是空降舱。掠夺者舰队……提前到了。”
话音刚落，第一个光点已经穿过裂隙，轰然砸在防线前方五里处的荒原上。冲击波掀起漫天尘土，等尘埃落定，露出一个十丈高的金属舱体。舱体表面布满炮口，此刻正在缓缓打开。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一刻钟，十二个空降舱砸在了防线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舱门打开，涌出来的不是暗红铠甲的士兵，而是……更奇怪的东西。
那是某种生物机械混合体。大致保持着人形，但全身覆盖着厚重的甲壳，关节处伸出锐利的骨刺。它们没有武器，但手臂末端能变形，一会儿变成刀，一会儿变成钻头，一会儿又变成喷射口。
“进化了。”王莽喃喃道，“他们知道常规士兵打不过，派了专门为近战优化的型号。”
最前方的那个混合体突然加速，速度快到拉出残影，直扑防线。守军还没来得及放箭，它已经冲到壕沟前，手臂变成钻头，狠狠扎进土里。
轰隆一声，那段壕沟整个塌陷，十几个士兵被活埋。
“弩机！瞄准打！”马援嘶吼。
床弩齐射，但箭矢打在甲壳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混合体甚至不躲，硬扛着箭雨继续破坏工事。它们分工明确：有的专门拆防御工事，有的对付远程武器，还有几个直接往防线后方冲，目标显然是那些能量塔。
“不能让它们破坏补天阵！”清虚道长急道，但他现在全力维持法阵，根本抽不出手。
王莽正要下令精锐小队拦截，怀里的星核突然剧烈震动。不是预警，而是……兴奋。
他低头看去，星核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那些纹路延伸、交错，最终组成一个清晰的图案——正是金属书里那幅“阴阳互济”能量循环图。
但图案是动态的。光明能量（白色）和黑暗能量（黑色）在图中循环流动，每循环一次，黑色就淡一点，白色就浓一点。循环九次后，黑色完全消失，全部转化成白色。
“原来如此……”王莽恍然大悟，“星核自己就在做能量转化！它吸收周围的黑暗能量，转化成光明能量，或者反过来！”
他立刻尝试引导星核。意识沉入晶体，想象着那幅循环图，想象着光明能量流动的路径。
星核回应了。
温暖的能量从晶体中涌出，不是攻击性的，而是像水一样流淌，顺着王莽的手臂蔓延到全身，然后……离体。
一道柔和的白光从他掌心射出，照向最近的那个混合体。
混合体正要挥刀砍向一座能量塔，被白光罩住的瞬间，动作突然僵住。它体表的甲壳开始出现裂纹，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那是黑暗能量被强行排出的迹象。
黏液滴在地上，嗤嗤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但混合体本身没有受伤，反而……安静下来了。
它眼中的红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迷茫的、类似人类的眼神。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发出一声模糊的、像婴儿学语般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很像古汉语的：“我……是谁？”
防线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呆了。
王莽也愣住了。他本意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用光明能量压制黑暗能量，没想到直接……把怪物变回人了？
不对，不是变回人。这个混合体依然是半生物半机械的结构，但它显然恢复了部分理智，不再是只知道破坏的野兽。
星核继续输出能量。王莽能感觉到，晶体中的光明面在消耗，黑暗面在增长——他在用星核储存的光明能量，去净化外界的黑暗能量。但星核本身有平衡机制，消耗的光明能量会慢慢从黑暗能量转化回来，只是需要时间。
“所有九幽一脉的，跟我来！”刘秀反应过来，立刻召集人手，“用你们的能量辅助陛下！咱们试试能不能多净化几个！”
二十多名九幽修士冲到王莽身边，各自运转功法。淡蓝色的九幽之力汇入白光，让净化范围扩大了三倍。又有三个混合体被罩住，开始出现同样的变化。
但剩下的混合体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它们不再分散破坏，而是聚集起来，朝着王莽的方向发起冲锋。速度快，数量多，眼看就要冲破防线。
马援一咬牙：“亲卫营！跟我上！给陛下争取时间！”
他带着最精锐的三百人顶了上去。没有床弩，没有陷阱，只有刀剑和血肉之躯。战斗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混合体的骨刀能轻易劈开铁甲，钻头能贯穿人体，喷射口喷出的酸液沾上就烂。
但亲卫营没有退。他们结成密集的方阵，用长矛顶住冲击，用盾牌掩护同伴，用生命拖延时间。
王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士兵倒下，眼睛都红了。他加快能量输出，星核的光明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晶体表面开始浮现黑色纹路。
“陛下！不能再抽了！”刘秀急道，“再抽下去，星核的平衡会被打破！”
“管不了那么多了！”王莽咬牙，“能多净化一个是一个！”
又两个混合体被净化。它们恢复理智后，非但没有攻击人类，反而转身扑向同类——用它们锋利的骨刀、坚硬的甲壳，开始自相残杀。
战局出现了转机。被净化的五个混合体像疯了一样攻击其他混合体，虽然数量悬殊，但它们更熟悉彼此的战斗方式，专挑关节、能量核心这些弱点打。
一刻钟后，十二个混合体全倒下了。其中五个被净化，七个被摧毁。防线这边，亲卫营战死一百二十七人，重伤八十多。
王莽瘫坐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星核已经变得半黑半白，光明面和黑暗面像太极图一样旋转，但旋转得很不稳，随时可能崩溃。
清虚道长从半空落下，脸色苍白如纸：“陛下……您太乱来了。星核若失衡，比地脉逆流更可怕。”
“我知道。”王莽苦笑，“但当时没得选。”
他看向那五个被净化的混合体。它们——或者说他们——此刻正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异化的身体，看着满地的尸体，眼中全是困惑和痛苦。
其中一个尝试说话，声音嘶哑难听，但能听懂：“我们……做了什么？”
马援擦了把脸上的血，冷哼一声：“你们杀了老子一百多个兄弟。”
那混合体身体一颤，低头不语。
王莽挣扎着站起来：“不怪他们。他们被黑暗能量控制时，身不由己。现在……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走到那个混合体面前：“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混合体努力思考，最后摇头：“只记得……一些碎片。火光，惨叫，还有……植入手术时的痛苦。”它指着自己胸口嵌着的一块黑色晶体，“这个，是后来装上的。装之前，我好像是……士兵？还是矿工？记不清了。”
其他四个混合体也陆续说出零碎的记忆。有的记得自己曾是农夫，有的记得自己是工匠，还有一个模糊记得自己有过家庭，有妻子和孩子。
“收割者文明……”刘秀喃喃道，“他们把普通平民改造成了战争机器。”
“而且抹掉了大部分记忆，只留下战斗本能。”王莽看向那些黑色晶体碎片，“这些玩意儿，比最毒的毒药还狠。”
正说着，裂隙对面又亮起了光点。这次更多，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个。
“第二波空降。”马援握紧刀，“陛下，您还能战吗？”
王莽看了眼怀里的星核。晶体中的黑白能量还在不稳定地旋转，但速度慢下来了，似乎在自我调节。他估计，最多还能用一次净化，而且这次用完后，星核可能会暂时失效。
“只能再用一次。”他如实说，“而且用了之后，星核可能需要几个时辰恢复。”
“几个时辰……”马援看向越来越近的光点，“够他们杀进来十次了。”
这时，那个最先被净化的混合体忽然开口：“你们……想关闭裂隙吗？”
王莽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脑子里……有些信息。”混合体指了指自己的头，“被净化后，那些被封锁的记忆开始恢复。包括……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它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曾经是播种者的一个大型试验场。后来试验失败，整个世界被污染，变成了现在这样。裂隙……其实不是天然形成的，是播种者留下的紧急出口之一。”
“紧急出口？”
“对。当试验场出现不可控的灾难性错误时，播种者会打开出口，让未受污染的试验体撤离。”混合体说，“这个世界当年就是因为滥用黑暗能量，导致全球生物变异。播种者打开了七个出口，撤走了少数幸存者，然后……封锁了这个世界。”
王莽心头一震：“那裂隙为什么现在又开了？”
“因为有人从外面强行打开了。”混合体看向裂隙，“用和我们体内同源的能量。我猜……是收割者文明的主力舰队。他们想通过这个出口，入侵你们的世界。”
“他们怎么知道出口的位置？”
“因为当年撤走的幸存者中，有背叛者。”混合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们把播种者的技术资料卖给了其他文明……包括出口的坐标和开启方法。”
真相逐渐清晰。收割者文明不仅自己堕落，还把其他试验场的情报当商品卖，引来更贪婪的掠夺者。
“那你知道怎么永久关闭裂隙吗？”王莽问。
混合体点头：“知道。但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找到并摧毁这个世界的‘核心控制装置’——那东西就在天坑最深处，维持着整个世界的能量循环。第二，用纯净的光明能量充满裂隙通道，让空间结构自然愈合。”
王莽和刘秀对视一眼。天坑最深处……他们上次只到了文明墓碑那一层，再往下还有？
“核心控制装置具体在哪？”
“我脑子里有地图。”混合体说，“但那里……很危险。装置周围有自动防御系统，还有当年失控后滞留在那里的变异生物。而且装置本身就在泄漏黑暗能量，靠近了可能会被再次污染。”
王莽思考片刻，做出决定：“刘秀，你带一队人，跟它去天坑。务必摧毁那个装置。”
“马援，你继续守防线，尽量拖延时间。”
“我自己……试试能不能用星核的能量充满裂隙。”
这个分工让所有人都反对。星核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再用来干这种大工程，可能直接炸了。
但王莽很坚持：“没时间了。第二波空降马上就到，咱们必须赌一把。”
他看向那个混合体：“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你希望我们怎么称呼你？”
混合体沉默良久：“我记忆里……最后一个完整的名字是‘岩’。就叫我岩吧。”
“好，岩。带他们去天坑。如果成功，你和你这些同伴，或许能重新开始。”
岩深深看了王莽一眼，然后转身，用那种怪异但高效的步态走向营地外。刘秀点了五十个精锐，迅速跟上。
第二波空降舱开始穿过裂隙。这次数量太多，防线上的弩机就算全好也拦不住。
王莽走到裂隙正下方，仰头看着那些坠落的金属舱体。他举起星核，开始引导其中残存的光明能量。
这一次，他不是净化，而是……释放。
把星核里所有的光明能量，一次性释放出来，像往池塘里倒进整桶的清水，希望清水能稀释污水。
星核开始发光。起初是柔和的白色，然后越来越亮，亮到让人无法直视。晶体表面，黑色纹路被白光逼退，缩成一团，但就是不肯完全消失。
能量如瀑布般涌向裂隙。穿过空间薄膜的瞬间，和裂隙通道里残存的黑暗能量发生剧烈反应。没有爆炸，只有刺耳的、像玻璃摩擦的声音，还有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
空降舱在光中解体、融化、蒸发。那些还没穿过裂隙的舱体紧急转向，试图逃离，但光的速度太快，它们像飞蛾扑火般一个接一个消失。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息。
十息后，光芒熄灭。
王莽手中的星核，彻底变成了黑色。不是半黑半白，是全黑，黑得像最深的夜，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它吸进去。
晶体冰凉，不再有脉动，像死了一样。
裂隙……缩小了三分之一。边缘变得模糊，空间薄膜厚实了许多，透过它已经看不清对面的景象。
但还没完全关上。
王莽瘫倒在地，浑身脱力。星核从他手中滚落，掉在泥土里，依然漆黑。
清虚道长冲过来，捡起星核，脸色大变：“陛下！星核的平衡……彻底打破了！黑暗面完全压制了光明面！这样下去，您可能会被反噬……”
“我知道。”王莽声音虚弱，“但至少……咱们有了几个时辰的时间。等刘秀那边……”
他话没说完，一口血喷了出来。
血是黑的。
像墨。
马援和清虚道长同时惊呼。王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他最后看了一眼裂隙，又看了一眼长安的方向。
然后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昏迷前，他仿佛听见星核深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叹息里，有无奈，有怜悯，还有一丝……决绝。
黑色的晶体在他怀中，微微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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