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峰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心思却系在面前那部手机上。直到下午两点过,终于等到雷卫北的电话,他立刻按下接听键,开门见山的问道。
“师兄,有消息了?”
雷卫北的声音透着爽朗,“人我给你约好了,子珩答应后天直接飞宁州,亲自去河湾考察,具体细节你们当面谈。”
陈峰心头一松:“得嘞!谢谢师兄……”
雷卫北打断他,“先别急着谢,人家可是有条件的。”
陈峰眉梢微挑,问道:“哦?还有条件?师兄你说。只要能解决这几百万斤沙棘,啥条件都好说。”
“子珩这小子,让我陪他去打猎,点名要你小子作陪。怎么样,这趟活儿接不接?”
陈峰闻言,顿时笑了:“嗨,就这事?行!别说打猎,就是陪二位去神农架逮野人,我也绝无二话!”
雷卫北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嘴欠!对了,记得弄点你们西柳河的那个鲤鱼,上次你说得天花乱坠,结果我连个鱼腥味都没闻到!行了,就这样,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峰摇头失笑。想起父亲节回省城,特意带了些宁州的特产,准备送给雷卫北尝尝鲜,结果他忙着和老婆儿子过节,这事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他还惦记着此事。
与雷卫北结束通话,陈峰心中大定,两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刚放下电话,还没等他细细筹划后天会谈的细节,手机铃声又响起,屏幕上“庙头岭刘福全”的名字让他神色一凝。
“陈镇长,”刘福全声音急切,“王副书记和曾委员带了个姓康的老板来村里,说要收购沙棘!”
陈峰眉头微蹙,自己这边刚现曙光,王铮和曾进就下了村,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他不动声色地问:“对方开的什么价?”
刘福全汇报:“康老板说果子遭了旱,个头小,品相差,是看在王副书记和曾委员的面子上才出五毛钱一斤!老金正在周旋,我赶紧出来给您报个信。”
陈峰眼神一凝,曾进和王铮掺和进来,难道是授了王睿杰的意?想用超低价来抄底,既搅了他的局,还能在村民面前卖个好。他略一沉吟,说道:“刘主任,你回去告诉他们,五毛的价格太低,我们沙棘的正常地头价在一块五到两块五之间。”
“一块五到两块五?!”刘福全倒吸一口凉气,“陈镇长,这价是不是喊得太高了点?万一直接把康老板吓跑了,这到手的买卖不就……”
陈峰语气笃定:“就按这个价报。放心,后天还有别的公司来洽谈,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刘福全犹豫了两秒,咬牙道:“行!我听您的!我这就去抬价!”
庙头岭村村委会办公室。
金德友额角沁着细汗,面对鑫源农业的康孝杰,语气恳切:“康总,五毛钱实在太低了。您也知道现在人工有多贵,乡亲们上山采摘一天,工钱都不止这个数。这价格连本都保不住,大家宁愿果子烂在山上,也不愿白白出力啊。您看,八毛,八毛一斤怎么样?至少得让乡亲们把人工费挣出来。”
康孝杰靠在掉皮的仿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敲着。他嗤笑一声:“人工贵?金书记,现在是他们求着我收,不是我求着他们卖。就你们这遭了旱的果子,品相差、个头小,我能给到五毛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他顿了顿,目光略过王铮和曾进,接着道:“要不是看在王书记和曾委员亲自陪同的份上,我会来你们这庙头岭。”
坐在一旁的王铮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德友同志,要结合实际。现在不是计较几毛钱的时候,关键是避免损失,你看今年七八月份的旱灾和洪灾,让乡亲们的日子雪上加霜,康总愿意接手这些果子,已经是帮了大忙。”
曾进推了推眼镜,点头附和道:“金书记,柴米油盐,都是每家每户的必需品,乡亲们辛苦几日,至少也解决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嘛。”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刘福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王铮放下茶杯,语气催促:“刘主任回来了?正好,康总这边价格已经很清楚,五毛一斤。你们抓紧定下来,别耽误康总去下一个村考察。”
刘福全在众人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王书记、曾委员、康总。我们庙头岭的沙棘,经过慎重考虑,定价是两块一斤。”
“多……多少?!”
“两块?!”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金德友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刘福全,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他急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老刘!你疯了?!往年三四毛,今年能给到五毛就不错了!你喊两块?把人吓跑了,果子烂地里怎么办?”
王铮“啪”一声把茶杯顿在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刘福全同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两块?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镇党委好不容易请来康总,就是为了帮乡亲们解决实际困难!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耽误了全村百姓的生计,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曾进也板着脸,语气严肃:“刘主任,要面对现实!今年的果子什么品相你自己清楚!康总愿意收,已经是雪中送炭。你作为村主任,要以大局为重,不要脑门一发热,张口就来!”
面对连珠炮似的质问和劝说,刘福全手心全是汗,心里更是慌得一批。不过,他脑海里瞬间闪过陈峰在电话里那笃定的语气——“按这个价报”、“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他把心一横,牙关紧咬,重复道:“王书记,曾委员,我们……我们就这个价。两块,少一分都不卖。”
一直冷眼旁观的康孝杰此刻终于站了起来。他嗤笑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恼怒。
“两块?呵呵,好,很好!”他环视在场几人,目光最后落在刘福全身上,眼神带着狠戾,“看来庙头岭村的沙棘是金疙瘩,我康孝杰高攀不起!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
他抬手指着窗外漫山遍野的沙棘林,声音拔高了几分:“就你们这破果子,白送给我,我都不要!而且我告诉你们,在关陵县,乃至整个宁州,我看谁敢来收你们庙头岭的沙棘!谁敢来,就是跟我鑫源农业过不去!”
说完,他猛地一脚踢开身边的凳子,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康总!康总您别生气,有话好说!”王铮和曾进急忙起身,恶狠狠地瞪了刘福全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王铮指着刘福全的鼻子,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刘福全!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两人匆匆追着康孝杰跑了出去。
金德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一脸倔强却掩饰不住后怕的刘福全,重重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老刘啊老刘,你这是抽……哎!算了,今年这果子又泡汤了!”
刘福全望着窗外扬长而去的汽车尾尘,用力咽了口唾沫,心里同样七上八下。
片刻后,他才转过身,对金德友说:“老金,我相信陈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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