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这次纳裴凌霜过门，当然要大办特办！
一方面。
是对这位才貌武艺样样绝顶的江南第一美人作出补偿。
其次。
就如裴宽、韦坚等人所想。
在因韦家柜坊而串联起来的小圈子中。
军方窜起最快的就是李固。
皇甫惟明虽已贵为一方节度，但其“忠王友”出身的烙印，注定其是旗帜鲜明的太子党。
可李固在“三王案”中，却是被李亨狠狠摆了一道，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
如今李林甫疯狂打压太子一系。
李亨终于体会到了兄长当年的苦楚。
不说度日如年，起码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
在此种情况下。
皇甫惟明也只能谨小慎微。
而李固因为其游离于太子系统之外，反倒是压力小得多。
这正是韦、裴等急需的军方支持。
更别说这位身后还站着辛思廉这位大佬。
自岭南一战后。
南衙声势再起。
如此多年被北衙压得抬不起头来，现在也逐渐有了抗衡的资本。
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
北衙的陈玄礼竟然就吃了这闷亏，而没有作出应对。
也只有勤政务本楼站在最前面那几位，才隐约知道其中内情，很多蛛丝马迹都指向内廷。
裴耀卿几次三番的暗示，进一步促成了此次的“不对等”联姻。
更重要的是。
广宁公主对此事也是极为赞成。
裴凌霜不光出身裴氏，其人却在扬州长大，母族更是江左俞氏。
李固纳了此女，也是一种政治姿态。
不光能进一步稳固与关中豪族的联系，也能亲近江南士族。
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最后的原因。
则是在于李固自身的谋划。
对江淮佛门的打击，就是在杀鸡儆猴。
如今表面上的大戏唱完。
暗处的交锋才刚要开始。
而此次大操大办。
就是搭个台子。
让各处利益相关方齐聚一处。
该纳投名状的纳投名状。
该被整治的就束手就擒。
该合作的，大家也开诚布公。
该铲除的.......
此时身穿喜服的李固脸上闪过一丝凶狠。
屠刀已经在路上了。
大运河被频繁袭击，有不少大族在背后掺和。
还好他提前有所预料，做了种种防备。
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他们翻盘。
现在人证物证在手。
李固也不准备留情面了。
李晟、李守忠、崔旰与羌热礼都各自领军在外捉拿叛党。
这一通好杀，又能让圣人的钱袋子鼓一些了。
当然。
李大将军自己拿的更多。
操办喜事的地点。
乃陆氏在扬州的一处别苑。
李固到扬州后，除了到茅山之外，便是去了趟桓公臣范与陆公象先故居。
着麻衣，执弟子礼，三拜九叩，奉香神位。
当年要不是二公与李公朝隐一起庇护。
他不说已经身死，可最起码也要被判个流刑，此生就此落魄孤苦。
这个恩要还。
李固作出这个姿态，就是要让江淮所有大族知道。
他不是铁面阎王。
生路已经指出来了。
就是陆、桓两家。
其中陆氏在吴中传承悠久，自吴国陆逊之前，在本地已是枝繁叶茂。
陆象先虽已故去，但族中子弟已多在各处任职，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更兼之家风淳朴，以诗书礼乐传世。
陆氏书法当世与颜世并称。
李固来过以后，陆家更是门前车马扰攘，平白落得好多人情。
而谯国桓氏的境遇却是截然相反。
自桓彦范被酷吏虐杀后，武三思广为株连。
除其弟桓臣范在外任职侥幸逃脱外，其余族中子弟几乎被屠戮殆尽。
其后虽被平反，可家族传承几近断绝，再加上桓臣范为官清廉，谋国而不惜身。
桓氏早已彻底败落。
连祖宅都被典了出去。
李固当时望着家徒四壁的破屋子，内心无语凝噎。
“禀大将军，客人已经到齐，什么时候移步偏厅？”
一神情严肃的素袍少年躬身下拜，其头缠白色抹额，实在与当下的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可李固却不不以为意，对其温声道：“靖远辛苦了，我这就过去。”
“喏！”
他看着眼前青年一板一眼的做派，以及依稀熟悉的面容。
心中又是阵阵感叹。
桓臣范的独子。
谯国桓氏如今唯一男丁。
当年其父去后，老母也在返乡途中病故。
其虽受门荫，补了个千牛备身，但却迟迟没有去南衙报到。
只因其名：桓靖远。
表面上看来，是其父对他在功名上有所期待。
可了解桓氏过往的都清楚。
桓臣范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靖。
是不希望大唐朝廷再有“武周、韦后、太平”之乱的意思。
而远。
则是嘱托后人，远离中枢朝堂，以求存身。
桓氏几乎绝嗣。
当以传承香火、宗祠为念。
李固在了解过这些以后，还是毅然决然将他带了出来。
远离政治旋涡确实可以避祸。
但身在江湖就身不由己。
曾经的官宦大族，外无官身凭托倚仗，内无族人团结互助，就是一刀笔小吏就能让其家破人亡。
其祖宅不守，就是现成的例子！
把桓靖远直接丢到外祖那边也不是不行。
但此举却是完全违背了桓公之意。
思来想去。
李固还是决定将他留在身边。
待其能为自己以及家族遮风挡雨时，再让他重新选择人生道路。
这样也不辜负当年桓公相护之恩。
三公之中，李公朝隐那边就更不用李固操心了。
他本就份属宗室。
李隆基别的不说，对自家姓李的，那可是极为厚待。
此时二人穿廊过门，来到偏厅之中。
乌压压数十人在座。
上百颗黑眼珠子看过来。
其中意味不一而足。
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忿或仇恨的味道。
他们可以对陆氏感恩戴德。
因为这是数百年来都搬不走的邻居。
可李固这样的过江龙他们却是见得多了。
强如杨广。
当年不还是要跟他们妥协？
这孽龙现在如何了？
但江南大族却是屹立不倒。
你李固就算姓李，可也是个杂串北胡。
真是沐猴而冠！
李固环视一周。
将此间众人神情全收入眼中。
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承蒙各位不弃，来贺本将新婚.....”
李固金刀立马往主位上一坐，朗声道：“既如此，就赶快把贺礼呈上来，可若是不能让某满意......”
话说到这里。
下面众世家代表已是压抑不住怒气。
“汝要怎样？汝敢怎样？”
他笑着双手一摊：“其实也不能怎样，无非是在让本将满意之前，各位就先不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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