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天真烂漫，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愚蠢”的少年，胡清玄四人都沉默了。
这剧本……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又来？
秦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胡清玄，又看了看那个少年，心说这回总不能还是个傀儡吧？长得也太真实了。
季无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真实之眼”中，眼前的少年身上有着清晰的灵力波动，虽然不强，大概只有凝气期的水平，但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犯嘀咕。
在这危机四伏的玲珑塔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如此“无害”的少年，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你是谁？”沐无忧冷冷地开口，握着【本心剑】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有问题。
“我……我叫小石头！”那少年似乎被沐无忧冰冷的气场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回答道，“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从来没见过外人。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来旅游的。”胡清玄面不改色地胡扯道，“听说这里风景不错，就进来看看。小兄弟，你们这儿……还有其他人吗？”
“旅游？”少年小石头挠了挠头，似乎没听懂这个词，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啦，这里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住。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喜欢清静，不让我带外人去见他。”
他又指了指远处那几座竹楼，热情地说道：“几位远来是客，肯定累了吧？要不要去我那里喝口水，歇歇脚？”
这熟悉的台词，这热情的态度。
秦轩和季无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荒诞感。
这天机阁的编剧是不是江郎才尽了？怎么陷阱的套路都一模一样？上一次是绝色美人哭着求救，这一次是无知少年热情好客。
这是欺负我们没见识吗？
“好啊。”
就在秦轩和季无涯准备找个借口拒绝的时候，胡清玄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先生？”季无涯一愣，连忙传音道，“此人来历不明，贸然跟他过去，恐怕有诈！”
“我知道。”胡清玄同样用传音回复，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可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对方明知道我们破解了外面的陷阱，还用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套路来招待我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在虚张声势，或者……这陷阱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个少年身上。”季无涯瞬间反应了过来。
“孺子可教。”胡清玄赞许地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我也很好奇，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胡清玄答应，那少年小石头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他还兴致勃勃地给四人介绍着山谷里的花花草草，哪种能吃，哪种有毒，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真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山野少年。
然而，胡清玄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在脑海里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对目标‘小石头’进行全面扫描，重点分析其神魂波动与身体机能的匹配度。”
【扫描开始……】
【目标：人类，男性，骨龄17岁。】
【修为：凝气中期。】
【身体机能：各项指标正常，无改造痕迹。】
【神魂波动分析：异常！目标神魂强度远超其修为水平，达到聚婴期标准，但神魂核心区域存在多重加密封印，呈现休眠状态。当前活动的神魂，仅为表层衍生的‘子人格’。】
【综合判定：目标疑似天机阁少阁主——千小计。其主体神魂被封印，当前表现出的‘小石头’人格，为一种保护性伪装或被强行植入的虚假人格。】
原来如此。
胡清玄心中了然。
搞了半天，不是美人计2.0，而是“失忆的天才”剧本。
玄鸦把千小计关在这里，还封印了他的主神魂，弄出个傻白甜的“小石头”人格。这一手，确实够阴险。
一方面，一个没有了记忆和阵法天赋的千小计，就构不成任何威胁。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来救他，面对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也很容易放松警惕，从而落入真正的陷阱。
更有甚者，万一自己这边的人脾气暴躁一点，没耐心陪他演戏，直接把他当成敌人给砍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玄鸦完全可以把“灾星残忍杀害天机阁少主”的消息传出去，坐实了胡清玄一行人的“魔头”之名，一石二鸟。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胡清玄心里冷笑。
幸亏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还真可能着了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竹楼前。
少年小石头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跑进屋里，端出了几杯清澈的泉水。
“几位请喝水。”
秦轩和季无涯看着眼前的杯子，谁也不敢动。天知道这水里加了什么料。
“多谢。”胡清玄却毫不客气地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还咂了咂嘴，“嗯，水不错，甘甜可口。”
见胡清玄都喝了，沐无忧也跟着喝了一口。她相信胡清玄的判断。
秦轩和季无涯犹豫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对了，小兄弟。”胡清玄放下杯子，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师父他……叫什么名字啊？是做什么的？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师父……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小石头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我记事起，就跟他住在这里了。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会教我认一些花花草草。哦，对了，他还喜欢在地上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圈圈和线，不让我碰。”
画圈圈和线？
季无涯心中一动，这不就是阵法师的习惯吗？
看来，这少年和他的“师父”，绝对和天机阁脱不了关系。
胡清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决定再试探一下。
他看着小石头，突然问出了一个和之前测试傀儡时画风类似的问题。
“小兄弟，我考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座塔，塔里有九层，每一层都是一个杀阵。现在，有一个人想从第一层走到第九层，但他又不想触发任何一个杀阵，请问，他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出，秦轩和季无涯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先生又来了……
小石头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努力地思考着。
这个问题，对于“小石头”这个天真的人格来说，显然是超纲了。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只能苦着脸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杀阵……不是应该用来杀人的吗？怎么可能不触发呢？”
“不，有办法的。”胡清玄循循善诱，像一个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他根本不用自己走？”
“不用自己走？”小石头更加困惑了。
“对。”胡清玄的眼中，闪烁着智慧（忽悠）的光芒，“比如，他可以把整座塔的‘权限’都拿到手。让塔里的守卫都听他的，让所有的杀阵都为他让路。这样一来，他想去哪一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拿到……塔的权限？”
小石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茫。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他神魂深处的某个开关。
他脸上的天真和困惑，正在一点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仿佛在进行海量计算的专注。
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由光线组成的线条和符号在飞速流转。
看到这一幕，秦轩和季无涯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是……要变身了？
胡清玄却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他知道，自己的“激活码”输入正确了。
“塔……玲珑塔……权限……阵眼……核心回路……”少年的口中，开始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专业的阵法术语。
他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迷茫。
显然，那个被封印的主人格，正在与表层的虚假人格进行激烈的对抗。
“轰！”
一股强大的神魂力量，突然从少年的身上爆发出来，冲天而起！
那股力量之强，甚至让整个山谷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季无涯和秦轩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脸色一白，连连后退。
只有沐无忧，手持【本心剑】，坚定地站在胡清玄身前，替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
“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清澈和天真，而是充满了警惕、锐利，还有一丝……疯疯癫癫的狂热。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看着胡清玄，笑得有些神经质。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居然有人能用‘言灵’之术，强行唤醒我被封印的神魂！你们是谁？是玄鸦那个老混蛋派来杀我的，还是……另有所图？”
秦轩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少年，心里直打鼓，他小声对胡清玄说道：“先生，他……他好像疯了。”
“不，他没疯。”胡清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看着那个狂笑的少年，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对方笑声戛然而止的话。
“千小计，别演了。想出去吗？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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